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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不够恨他,比起爱他的程度,她的恨根本一点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她还是爱他!到现在看见他冰冷的牌位后她才恍悟自己还爱他的事实,却也知道就算时光流转到他生前,她仍会让他葬命在自己手上,复杂的情绪是一股击碎她佯装坚强外壳的力量,让她撑不到离开这里之后再一个人锁在房里哭泣。

  她的泪流得好安静,跟在身侧的令狐一双眼莫名心疼的关注在主子身上,仿佛从未见过这样与浊世隔绝静静流泪的人一样,在面具下的眼眸藏不住深刻的担忧。

  他以为她会像个小女孩嚎啕大哭才对,就像……

  与令狐相撞的男人打断面具下的思绪,匆匆说了声抱歉,走进会场。

  令狐身后传来一波又一波好像看见救星似的呼喊:“巽先生,你总算是来了……”

  “不要叫我巽先生!和令狐相撞的男人不悦加厌恶的咆哮声极有效地止息一场近似欢呼的高叫。

  跟在宿知秋身后的令狐没有缘由便自顾自的咧唇而笑,紧握手上多出的纸张一下,立刻将它放进裤袋。

  宿知秋哪有心思去注意后头保镖的一举一动,她的心碎成千万片,每一片都刻着三个字——轩辕弥。

  夜晚的海和天空的黑幕相像,有着同样的暗沉,但也有所不同,一波波的浪潮在沙滩拍激出朵朵银白的碎浪,表明这是海与陆的分界,别再深涉。

  宿知秋一手勾着红色高跟鞋,一手拿着海尼根啤酒垂在身侧前后晃动,想到时就昂首灌一口,不知不觉,一瓶海尼根只剩三分之一不到,打赤踝的脚踩过一朵朵碎浪,或者是碎浪一朵朵打上她的赤脚,不知道,她不想这么多,也想不了这么多。

  令狐仍然尽职,在她身后紧紧跟着。

  也许跟久了真的会习惯,他的存在才不过一个礼拜,她已习惯他无言默默在身边像背后灵的守护;甚至有时候工作得大专心她还会忘了身边有个人时时刻刻在后头跟着。

  可是今晚,她想一个人独处。

  “你先离开,我想一个人静静。”

  “不。”一个字,简简单单拒绝她的命令。

  “就这一次请你配合我。”她已无力像往常和他对峙一般生龙活虎,好久没用过的恳求语气如今也用上了。“让我静一静。”

  “你会有危险。”

  “危不危险已经不重要了。”她摇头。“我不在乎,不在乎了……”

  令狐无语!默默看着她。背对他的娇小身影在夜里看来是这么地软弱无力却又倔强地硬是要挺直背脊,不让人看出她的软弱。

  这就是现在的宿知秋——他心底默念听不出是何涵义的感叹。

  “要你走听到没有?”另一个涉水的脚步声跟在后头,她用不着回头也知道他还在。“走!”

  “你需要人陪。”他这会儿才道出没有留她一个人的真正原因。“我不会走。”

  “就算我需要人陪,那个人也不会是你。”酒精在体内发挥作用,她踉跄转身,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出她脸上的酡红,但她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我知道,你要的是轩辕弥。”

  拭去唇彩的唇瓣苍白得骇人,空空洞洞的眼神让人联想起深不见底的海洋。此刻,在令狐眼中的宿知秋只是一具空壳,一具没了灵魂的空壳。

  “不干你的事。”

  令狐没有被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震退,径自开口说出不着边际的话:“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发现失去的东西有多珍贵。”

  一句话,却深深打进她心坎,刺中她满是裂痕怎么拼都拼不全的碎心,牵引阵阵疼痛,每一处疼痛都呐喊着共鸣。

  “你……失去过?”

  “最爱的,最珍贵的。”面具转向没有繁星、只有一颗柠檬形状皓月斜挂的天幕,遮住的脸让人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我失去的,用尽我一生的后悔都无法挽回。”

  “你是指你的容貌?”

  他摇头,首次和她谈及有关自己的话题,“我爱的人。”

  “女人?”

  他轻笑,“难道会是男人?”她八成是醉了,想不到她的酒量浅到连海尼根都能醉。

  “她死了?”

  “没有。”他摇头,接下来的话又让人匪夷所思。“但是她的心死了,不会再为我活过来。”

  “你一定伤过她,伤得很重很重。”

  “她伤我又岂能算轻。”令狐黯然道,突觉肩头压下重量,侧首一看,是微醺的主子抬起勾住鞋子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把一半的重量全移到他身上。

  “伤你?伤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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