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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您也喜欢用自然香料调香。”女子了悟地道。

  也?南宫适没错过这个字眼。“你也是?”见她点头,南宫适对她莫名地起了好感。

  “自然香料虽然在取材方面的困难度是愈来愈高,但自然的香调总是比人工合成香调来得温存,您难道不这么认为?”

  “正因如此,我才会偏好自然香调的萃取。”拜好感所赐,他对眼前的陌生女子倒也开始有了谈天的兴致。

  “同感。”女子点点头,表达对他的认同。“您对自然香调的认识应该甚为广泛才是。”

  “哪一个调香师会不清楚。”她这句话显然是废话一句。“对花草的认识不够广泛如何成为调香师?”

  “那么想必您对花草的认识必然包含罂粟、茛菪、大麻、曼陀罗、君影草等植物是不?”

  至此,南宫适才又拉回对陌生人应有的警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才她所说的全是有毒植物的名称,看情形她绝非某某品牌的专属调香师。“你到底是谁?”对于她使用绿色花香调香水以及先前的好感已彻底消逝。

  “在问别人名字之前应该先自我介绍才是,南宫先生。”陌生女子吐气如兰。“方才这些植物您应该十分熟悉才是,毕竟您以前用过。”

  她知道他是谁!南宫适没错过她的一字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已猜出了八九成,这名女子是为了他过去曾做过的事而来。

  “‘勾魂’这名字想必您十分熟悉,您是它的制造者不是吗?”

  南宫适敛起挂在嘴上的和善笑容,斯文白净的脸换上异于平日的冷峻漠然。“你从何得知‘勾魂’的消息?”

  “你这项作品在八年前席卷毒品市场时的成绩让人印象深刻,难不成身为制造者的您忘了?”

  “你——”

  “而且托您的福,我的人生也因此产生剧变,我想这件事情您一定不知道吧!”温暖和煦的笑容仍在优美小巧的唇瓣上绽放,但吐出的话却令听者提高警戒。“‘勾魂’虽然已不复见,但您造成的罪孽仍在,难道您想就这样了事?以为这样便没有责任?无须为‘勾魂’造成的伤害付出代价?”

  “毁掉‘勾魂’是我仅能做的事,而我也做了。”对于往事,南宫适是毫无悔恨地辨驳:“如果你以为这件事能让我兴起罪恶感,我只能说你太高估我的人格,‘勾魂’的制造只是一种手段,我不在乎这手段会残害多少人,我只重视这手段所带来的结果。”

  “说得好。”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面前这名女子竟用一双仿佛看透世间一切事物的清澈眸子,带着赞同意味地正视他。“如果我站在您的立场也会这么做。”

  压下心中的诧异,南宫适不动声色地讪笑出声:“你只是为了说这几句话才站在这里?”

  弯细的秀眉仿佛在说——如果只是这了这么简单的理由,就不必大费周章似的在眉心轻蹙起皱摺。“当然不,还记得我说过托您的福让我的人生因此产生剧变吧,我找您已经很久了。所花的心力超乎您想像之外。”

  “真正目的何在?”

  “目的?”女子侧着头,眼波流转间望着他逐渐阴鸷的表情,发现他隐藏的紧张与敌意后粲然一笑,“对您应该没有任何妨碍才是,您尽管放心。”她的目的一直都是这么简单,从没变过。

  南宫适双手环胸,防备地问:“什么目的?”

  “物归原主。”从搭配白色系连身长裙的纯白麻布小提袋中,女子取出一精致的水晶瓶,内含淡红色液体,透过灯光与切割工整的瓶身折射出特殊诡谲的光芒。“您应该很清楚它是什么。”

  南宫适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惊愕。“‘勾魂?’”他明明毁了所有的成品和配方单,为什么它还会出现在这里?“你从哪得到的?”

  “百密总有一疏不是吗?”女子轻笑,看着他的狼狈,她脸上的笑容仍然一派自若、温和慈悲,“您不用担心,这是世上硕果仅存的‘勾魂’,再也没有其他。”

  “我凭什么相信你。”

  “您也只能相信我了。”温和的笑容未变,却渐渐让听者冷凝了表情,素手一伸,她以优雅的举止送还。“请收回。”

  南宫适不疑有他,立刻伸手抓回香水瓶。

  女子垂下手与另一只手交握轻贴在她平坦的小腹,“还有一件事。”

  “什么?”紧握瓶身的手垂落身侧,现在的他只想赶紧回去销毁这仅存的一瓶“勾魂”。

  “您认为自己对于曾做过的事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是吗?”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

  “尽管如此,我还是必须告诉您——”女子的笑容仍然不变,开启的唇瓣却说出与表情完全不符的语句——

  “我恨你,这是我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告辞。”

  南宫适呆立在原地,像是对她的话产生消化不良的反应似的无法动弹,只能像傻子一样在原地目送一袭白衣的女子远去,他怎能想得到,在那样慈悲的表情、参透世事的笑容里却表达了最不相容的三个字——我恨你

  当晚,让出客厅的空间、好让柏仲能冷静思考如何与突然出现送上索命宣言的潘朵拉对峙的南宫适,走进临时在前庭搭建的温室沉思属于他自己的事——有关今天下午在香水博览会场遇见的诡异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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