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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砰的一声,办公室中又剩雨朵一人,夺门而出的村上怜一,任焦急烧灼自己的心,生平头一遭有怕来不及做什么的念头。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向来从容不迫的行事作风会有被打破的一天,毕竟至今每一件事都尚在他的掌握范围中,只要循序渐进就能水到渠成,在众人眼里,他一直是稳健行事的村上怜一。

  如今,脚下是接连不停的纷乱脚步,就像后头有只疯狗追赶的急促。

  跳楼!他无法想象雨朵何以说得这么风轻云淡,就像在谈论天气一样悠哉。

  一颗心几乎要从喉间吐出,他无法想象黎忘恩摔成一团肉泥、

  分不出是头是脚、血淋淋的惨状,那会让他难过,而且……害怕。

  如果再也听不见那个总是清冷的声音轻嘲哼笑;如果那种冷淡漠然的眼神在这世上消失;如果再也不能管束老烟枪的她……

  他的生活会有多无趣、多单调、多贫乏啊!

  天台的门近在咫尺,他伸长手,在跑到之前打开,在跨过门槛站在楼梯间望向天台的光圈之中的同时,拉开喉咙焦急地大喊:“黎忘恩!”

  一抹零星红光在他出声后消逝在老旧渐锈的栏杆外,无声无息地——坠落。

  第五章

  “你还要浪费我几根烟才甘心?”

  黎忘恩甩去香烟掉落前留在手上的灰烬,不满地瞪着站在门口打扰她清净的男人。“该死,我还抽不到一半。”

  “你……呼呼……你、你没死?”

  “要死你自己去死。”有病呀。

  “席拉小姐说你、你要跳楼。”

  “我随便说你随便信?” 雨朵都拿它当笑话看了,只有他这么正经。“我对摔成一堆烂肉没有兴趣。”

  然后,他回想起自己在这几层楼梯间那剧烈起伏的心情……

  “呵!呵呵。”原来如此!村上怜一的手贴上额头。“呵呵、哈哈,原来是这样。”

  “你疯了。”黎忘恩蹙眉,惊讶的看着突然笑出声的村上怜一。“真的疯了。”

  他疯了?“我的确是疯了,呵呵,这真的是一件再荒谬也不过的事,怎么可能?呵呵。”他一反常态地直笑着。

  “要疯回你房间去疯,少烦我。”他不知道她很不爽吗?这一整天都没好事发生。

  霉运从她老爸死后就像背后灵般一直巴着她不放,一路衰到底,真可媲美最近凄凄惨惨的股市走势,一路滑落惨绿,无限制下跌,拼命探底。

  “你别笑了行不行?”原本还以为他不会笑,现在她倒巴不得他是真的不会笑。“又吵又难听你知不知道?”

  黎忘恩瞪着笑声并没有因为她的抱怨而减少的村上怜一。

  老天就连一点清净都小气得宛如铁公鸡地不给她?

  好半晌过后,村上怜一终于收起笑声,背部靠着墙滑下,索性坐在地上。

  他需要一段时间和放松的姿势消化短短五分钟之内所发生的事情。

  半晌后,他抬眼,一双黑眸落在栏杆处较四周为暗的身影上。

  如果他现在告诉她,在冲上来阻止她“不可能”的跳楼自杀这一段路上他的担忧恐惧和刚才曙光一现的豁然领悟,她会有何反应?

  他头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虽然过去也曾与女性交往、谈情说爱过,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在瞬间产生这么在乎的情绪——混合着焦急、忧惧还有后悔,怕来不及,怕再也看不见她。

  生平头一遭,他如此为一个人不要命地狂奔。

  结果跳楼的只有被他吓离手的香烟,教人想不笑都难。

  “还在笑?”有病!“我说要跳楼这么好笑?”她边说边走向他。

  “不、不是。”村上怜一摇头,看着她走向他,任她逐渐放大的黑影笼罩自己。“好笑的事在后面。”

  后面?黎忘恩回头。“哪里?”她怎么没看见?

  “不是那个‘后面’。”他叹气。“这种事只有我会觉得好笑。”

  “你是指下午在故宫的事?”她皱眉。“如果是,拿别人的隐私当笑话看,令人不齿。”

  “别妄下断言。”看来她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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