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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阿狄没那个闲工夫理他。心想把音乐关掉还得了,他这里可是酒吧耶!更何况今天是热舞之夜。

  不过,今天似乎不是他开门做生意的好日子,这厢尚未解决,那厮又突然冒了出来。

  “阿狄,来杯兰姆酒,不加冰块。”来者落座在丁孟平旁边的空位。

  “莫少杰,你放着家中美女不抱,跑来我这儿要酒喝干吗?”他嘴上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手中还是递了杯兰姆酒给他。

  “美女跑了,我只好回归酒国立志做英雄。”

  “被你气跑了?”

  “是啊!”莫少杰一脸的无可奈何,“我只不过——算了,别提了。我看我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对!”丁孟平搭上他的肩膀,“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是谁?”莫少杰指着半挂在他身上的陌生男子。

  “丁孟平。”阿狄忙着调制“蚱蜢”没时间抬头,可嘴也没歇地回答。

  “那个名摄影师?他在这里干吗?”

  “和你一样。为情伤风,为爱感冒,为失恋猛灌酒!”

  “少说风凉话,当年你追晓菁不也一样。”

  “少来!”阿狄挥挥手,抿一抿嘴说道:“好汉不提当年‘糗’,至少我是追到了嘛!”

  莫少杰辩驳道:“我也不见得会失败。只不过是目前受挫而已。”

  半倚在莫少杰身上的丁孟平突然开了口:“为什么女人那么麻烦呢?她们每一件事总会先由坏的方面去想,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乐观。”

  “他到底是醉了还是醒着?”莫少杰可纳闷极了。说他醉,讲话却还满有条理;说他没醉,可又懒懒地斜挂在他身上,像没骨头的水母。

  “半醉半醒。”阿狄的答案。

  “这是——呃!”莫少杰瞪着揪紧他领子的丁孟平。

  “你是谁?”丁孟平配红的眼眯成一直线,由隙缝中隐约看出轮廓。

  “咳!莫少杰。”他自我介绍,“老兄,放开你的手,好吗?我跟你可无冤无仇啊!”

  丁孟平理解似的松开手,倒向吧台,“原来是星罗科技的董事长,中国的比尔·盖茨。”

  瞧!现在又清醒了些,怪人。莫少杰甩甩头,一口饮尽杯中物,“算了,同是红尘摆渡人……”

  “错!”阿狄纠正他,“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可不失意,只是来这里重新储备新的力量罢了。”莫少杰不认同地道。

  “储备新的力量?”问话的是半醉半醒的丁孟平,只瞧见他的眼睛大睁,闪着异样光芒。

  “是啊!”对他突然的清醒莫少杰已经见怪不怪,“每当失意的时候我都会来找阿狄,在这里我从不去想让我失意的问题,可以说是脑袋一片空白地进来,直到我玩累为止。至于问题,已经没力气去想它了,

  要想也是第二天的事,何苦为难自己!”

  “的确。”阿狄附和,“虽然这小子为人奸诈,但他方才的话很有道理。”

  “谁奸诈了!”莫少杰抗议他公然污辱他的名声。

  “不用怀疑,就是你。”阿狄才不甩他哩!“人是情感的动物。一件事一旦陷入泥沼,往往是愈挣扎愈不能解脱;这时候只有先暂缓自己的心情,对自己、对别人都好。太过钻牛角尖反而容易得到反效果。”

  “反效果?”丁孟平狐疑地说。

  “你是在逼她吧?”阿狄问,对象不仅针对丁孟平而已,“这样逼迫的结果只会使她逃得更远不是吗?而且,不仅她受到伤害,你也会受伤害,难道不是吗?”

  受伤?丁孟平抚着自己的左胸口心窝处,手掌的的确确传达一阵刺痛。

  阿狄继续说道:“所以说咯,给她,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去调适彼此关系的改变。我想她并非无法接受,只是一时之间来不及适应罢了。”

  “阿狄,过来人哦!”莫少杰拍他的肩调侃道,“当年晓菁也让你吃了不少排头。”他可是亲眼目睹、记忆犹新哪!

  阿狄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记白眼,“你少说废话!”

  莫少杰回他一个“无所谓,有种你咬我!”的微笑,随即拍拍丁孟平的背,算是为他打气。谁教他俩是同病相怜—同样患了名叫“失意”的病?

  “给她时间吗?”丁孟平咕哝一声,手中酒杯里澄黄的液体在荡漾,来回波动。

  “来吧!兄弟。”莫少杰将杯子高举而后轻敲丁孟平的杯缘,豪气万千地说:“今朝有酒今朝醉——”

  “莫使金樽空对月!”阿狄不知何时手上也握着一杯酒,和他们的酒杯相碰。

  丁孟平笑了笑,心头的阴霾消散了一大半,“将进酒——”

  “杯莫停!”两人极有默契地共吟。

  最后,三人齐声:“干杯!”

  尔后,一饮而尽。

  这是哪门子的情况?!

  缪郁明眉头紧处,一言不发地瞪着倒在他沙发上醉得像一滩烂泥的男人——他未来的大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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