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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携云耸耸肩,“看我也没用,他天生就长舌。”

  “这位大哥,你就做件好事说了吧,省得咱们都要同你受苦受难。”骑在另一侧的握雨,头昏脑胀地求他开开金口别再害人又害己。

  “我……”在众人控诉的目光下,无辜到极点的广乡侯嘴巴总算是动了动。“你打算说啦?”一听他开口了,石中玉登时精神一振,脸上堆满笑意地挨至他的身边,“来来来;我正拉长耳朵等着听呢。”

  广乡侯一手指向囚车外头,“我是想说,到了……”连续说了七天七夜后,终于给他一路说回京了。

  “到了?”石中玉瞪着远处熟悉的城门,半晌,他忽然一骨碌地打开车门跳出囚车,“我有事先走,改明儿个再听你说!”

  “等等,主子……”携云在他一脸兴奋地翻身上马时,惊觉不妙地想阻止他。“慢着,你不能又扔下我们跑回家!”赫然明白他要做什么的握雨,则是急急忙忙地扯开嗓门大吼,“咱们得先去见陛下,还有,广乡侯和那些战俘怎么办?”

  “你们看着办!”石中玉两腿将马腹一夹,登时胯下的马儿像柄疾射的箭直冲向城门。

  “什么看着办?”气岔的携云在他背后嚷嚷,“回来!”

  “他急着上哪去?”看着那抹转眼就冲进城门的身影,处于状况外的广乡侯愣愣地问。

  握雨气得猛咬牙,“回家吃饭……”那个认饭不认人的上司,每回都这样把他们给丢在城外看着办。

  “吃饭?”吃饭比见皇帝更重要?

  远处马蹄卷起的烟尘。伴着广乡侯的疑问一路奔窜进城,在此同时,位于城内某处的南域将军府内,一根悬在纺纱机上的丝纱突然在纺纱者的手中断裂。

  正打算替石中玉做件新朝服的爱染,不语地瞧着手中莫名其妙断成两截的丝纱一会,转首向一旁正忙着捡选色料的大管家报讯。“潇洒哥,他要回来了。”

  “何时?”长得其貌不扬的府内大管家,喜出望外地停住手边的工作。

  “就快到了。”她再看了看手中的丝纱,肯定地道。

  “我去叫厨房多准备点食物!”潇洒连忙将手中的色料一扔,十万火急地跑向外头。

  大刺刺地将下属们全扔在城外的石中玉,在策马冲进城门后,不管早就收到讯,站在内城里准备迎驾的官员们已等了他多久,也不管皇帝派来的人正等着接他一块进宫,他一路挥扬着马鞭,任凭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以不要命的速度策马狂奔,紧接着他突然在他们面前用力将缰绳一扯,完全不做停留地转向绕过他们,将马儿拐上大街后继续朝自家前进,徙留一堆等着他的人枯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站在家门口等了有一会的潇洒,大老远见着自家主子归来,连忙叫后头的家仆们列队迎接,但就在石中玉紧急停住马匹跃下马后,他连开口跟石中玉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一阵狂风立即从他的身旁卷过。

  “让开让开,全都让开!”像头失控的蛮牛般,石中玉边喊边挥扬着手往里头冲。

  完全遭人忽略的潇洒,冷眼看着那个将一屋子人当作视而不见,埋头冲向厨房的背影消失在院里后,慢吞吞地探首看向府门外,如心中所期的,他并没看见总是跟在石中玉旁边的携云和握雨,他不禁无奈地抚着额:心想八成石中玉又扔下所有人跑第一个回家了。

  唉,都怪皇帝把他给宠坏了,每回他班师回朝,头一件事,就是先回家狂吃一顿。

  边摇头边叹气的潇洒转身跟着走向厨房,在排开众人后,他站在门边看着他们家行事作风都相当平民化的大将军,正顶着一副魁梧壮硕的身躯挤在家中小小的厨房里大吃大喝。

  “主子,别吃了。”站在门边等了好一会,在他已经吃掉满满两桶饭,却还是没有停止进食的迹象时,潇洒不得不开口警告他一下。

  坐在桌前一手按着饭桶,一手拿着碗勤往里头舀的石中玉,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在盛好饭后又是埋头努力猛吃。

  他提高了音量,“主子,陛下还等着你进宫呢!”

  生了一双桃花眼的孔雀,倚在门边数完了饭桌上所累积的饭桶数后,有些受不了地出声。

  “就让他先吃点吧,省得待会他又在外头丢人现眼。”每回他肚饿时的腹呜声,说有多引人侧目就有多引人侧目,不知情的人还当他是饿死鬼投胎的。

  “将军。”没发现他大驾光临,潇洒赶紧行礼致歉。

  “哟,你还特地来接我?”埋首在饭碗里的石中玉拨空看他一眼,随手将手边吃空的饭桶往旁一推,再取来另一桶。

  孔雀脸色臭得像是被人倒过债似的,“我是奉陛下之今来拎你进宫的。”若是不来拎这个同僚的话,他们就算是等到天黑也等不到这个大胃王大驾光临。

  “你呢?”石中玉再看向另一个也不声不响挤进厨房里的同僚兼上司。

  “我是来押解广乡侯的。”夜色神色冷漠地问:“人在哪?”

  “呃……”他有些心虚地枢枢下巴,“应该……已经押进城了吧。”肚子饿都来不及了,谁会记得身后那一大群的跟班呀?

  “吃饱了就快进宫。”夜色早已经对他的贵人多忘事的性子习以为常,在叹了口气后转身就走。

  “我陪你一道去押广乡侯……”孔雀一脸晕陶陶地跟在她的身后,打她进入他的视线内起,他就完全遗忘了今日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必跟着我。”夜色转身抬手止住他的脚步,接着将手往旁一指,“看着他,不许他在这耗太久。”

  “是……”虽然佳人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冰霜千年不变,但老早就被她迷昏头的孔雀还是看得心花朵朵开。

  看着孔雀眼巴巴地目送着夜色离去的背影,脸上沾满饭粒的石中玉,不敢苟同地咂咂舌。

  “笨鸟,你愈来愈像她养的狗了。”夜色要是指东,这个同僚绝对不会往西,喷,还亏他是个男人,一点人格也没有。

  从不曾在人前掩饰过爱慕之心的孔雀,在送完了夜色后回过头,脸色一换,当下又变回了一张臭脸。

  他挑高一眉淡淡回讽,“少在那边半斤笑八两。”这里会摇尾巴的可不只他一个。

  这才想起回来忘了见一个人的石中玉,搁下手中的碗筷在厨房里来来回回的找了好一会后,却没发现那个老是在等着他回家的管家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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