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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深谙见好就收之道的染意迟,得令后立刻小跑步地去办事。

  “老娘!”聂青翼来不及追回她的身影。

  绛棠顺便一脚把他踢出门外,“给我去练染坊工作,少来这里管我们女人的闲事!”

  恋殊摇首看着这个本性尽现的姐姐,觉得她虽是变得活泼多了,但也粗鲁多了。

  “姐姐,你确定?”她合上门,转头问着。

  绛棠紧握着双拳,“我要一次彻底解决那些老是赶不完的女人。”聂青翼赶不路那些女人,那么就由她来赶。

  “你不是一向都不在乎姐夫的行情吗?”恋殊偏着头怀疑的看着她。

  “情况不同了。”她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也有些暧昧。

  “怎么不同?”恋殊忍着笑意,别有用心地逗着她。

  她的秀脸不争气的泛红,“因为……”

  “因为不再觉得姐夫很恶心了?让出去,会舍不得是不是?”恋殊挨在她的身侧,笑眯眯地盯着她红艳的脸蛋。

  绛棠轻拧她的小脸,“多嘴。”

  “看样子我可以期待有个货真价实的姐夫了。”恋殊搂着她的腰撒娇靠在她的身上,露出等待已久的微笑。

  唧唧复唧唧,月上柳梢头的时分,声声复声声地自织锦房传出束综提花机规律的打纬音律。

  以上回聂青冀赠她的梅色丝做经,上千种彩丝做纬,绛棠的一手执着小梭,纤手随着小梭来回在花纹绚丽、组织复杂的锦面滑曳而过,她抬起另一手整理着机面绸密宛如无丝毫缝隙纬丝,在经纬的交错之间,一幅在她所织过的锦物中,梭工最是困难、构图最庞大的彩锦正逐渐成形中。

  织娘、织娘,织锦数日下来的绛棠,可没有天上那个织女边织着布边想念牛郎的心情,若织女所等待的是牛郎,那么她心底现正念着的人,则是对她而言比较类似大野狼和牢头,却又炙手可热的聂青翼。

  代她把累坏的恋殊送回房里去睡后,踏着细雪,聂青翼又悄声地来到她的身后,恼怒地望着她织锦的模样。

  在灯火渐暗,绛棠忍不住频揉着酸涩的双眼时,他站至她的身后,挪开她揉眼的小手伸高她的下颔,让她盛住一个爱怜和饱含怒意的吻。

  “为什么赌气?”他冷清的在她头顶上质问。

  “我不想让人看扁……”望着他脸上她从没见过的愠色,绛棠有些心虚地频转着素白小手。

  “你就只在乎这个?”他的面孔更是严峻吓人得让她不敢抬起头来。“说,你几天没睡了?”

  绛棠把头压得低低的,“人家……人家又不累嘛。”

  “你只需管我怎么想,别人如何作想你管不着。我带你回房休息。”聂青翼扫去她手上的小梭,一把将她抱离束综提花机。

  “我还没织完……”她挣扎着要下地。

  “你累坏了。”他眼底有着浓浓的指责和不容置疑的威胁。

  “你……你管我,你很鸡婆耶!”很心虚很害怕,但又怎么也不想打退堂鼓,在找不到借口后,她干脆硬着头皮试图顶撞他的脾气。

  聂青翼的两眼眯成一条窄窄的细缝,“做人是要量力而为的。”

  “为了我自己、为了聂府的名声,我就是不想输给她们怎么样?”她骄蛮地把头一甩,芳唇晓得高高的,摆明了和他耗上。

  他冷瞪着她死拗性子的模样,“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名声而做人?”欠水的女人,太久没被他浇了。

  “那是因为属于你的东西又没被人枪过。”他哪知道那种被抢的感觉?他的心底当然不会酸,但她已经闷在里头酸很久了。

  他愈说愈恶毒,“又没人敢抢你。”谁敢抢这个表里不一,骗死人不偿命的女人?

  她气息猛然一岔,热辣辣地冲着他的鼻尖把话顶上。

  “对啦,我的行情是没你好、没你俏,不满意的话,你于嘛不去挑外头那些等着你钦点的花花草草?”谁不晓得他聂家大少不愁女人?想要他的女人金陵城俯拾皆是,而她还不知道应该排第几个才对!

  “再说一次。”聂青翼开始想捏断她那白嫩纤细的颈子。

  他冷静的警告,比什么火爆怒嚷都来得吓人和恐怖。

  绛棠瞬间紧急停止已经梗到喉间的爆嚷,只能硬生生的把它们都吞回肚子里去,紧抿着小嘴,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地望着他已经愈变愈阴沉的俊容。

  视线全部被她占据住的聂青翼,沸腾的火气因她这表情马上被加热至顶点,在他的胸臆里滚滚翻腾。

  太过份了,竟然对他摆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这叫他要怎么不去在意她那双隐含着泪珠的杏眸,频频啃咬的柔软芳唇,和自她身上传来的颤抖?

  女人永远都有她们藏在暗里的手段,而扮小装柔弱,这招偏偏又对他很受用。

  真是欺人太甚,难道他连扮一次坏人的权利都没有?

  “走。”聂青翼懊恼地深深吸吐,脚下一转,“既然你不累也不想睡,那我带你出去透气。”

  “可是我……”

  “工作不会跑掉,别管它了。”他冷扫她一眼,独裁地把她的抗议全都扔到脑后。

  很会看人脸色的绛棠乖乖地闭上嘴,任由他将她带到另一个她不常去的庭院里,在面对一园景致角度最好的廊上坐下,把她圈进怀里用厚重的外衣将他们两人都包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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