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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野焰的指间更是用上力道,“西内的哪个人?”他要知道到底是哪个人这么想陷他于死地。

  “独孤国舅。”他赶在被掐死前吐出实话。

  “他?”野焰有些意外地扬眉,而后冷哼了口气,“怎么,独孤冉是想从我这拿走我的丘一符,好去助长铁勒的势力?”为了独孤冉的私利,就要他赔上整支雄狮大军的生命,那些人为何总是那么爱玩权势斗争的游戏?

  他困难地喘息,“属下不知。……”

  “当真不知道?”野焰并不相信,眼眸也渐渐变得无情阴冷。

  “我只知道这件事是国舅背著刺王,在暗地里偷偷进行的。”受不了痛楚,他又招出另一件内幕。

  “为什么要瞒著铁勒?”聆听箸他的话,野焰的心不预期地急跳了起来,他的呼吸也变得紧张急促。

  “因为……”在身旁同伴频频以眼神示意他不能说时,野焰干脆腾出一掌击晕旁人,阻止他在别人的压力下不吐实。

  野焰再将拳头移至他的眼前,“说!”

  “因为刺王不准任何人动你。”

  怎么可能?

  野焰的眼眸很空洞,带著理不清的心情和迷惑,一种深怀著希望又带点酸楚的感觉将他包珑。

  他从不曾想像过,那个在他成长过程中,从不曾对他付出过爱心,也不曾好好待过他的铁勒,竟如此在乎他。铁勒不是一直都嫌他累赘、并以他为耻吗?那么,为何铁勒又在他所不知之处,做出这种类似保护他的举动……

  近来,他觉得自己走向铁勒的脚步,是愈来愈快,也愈来愈靠近了,可是就在他靠近时,他却发现他比从前更看不清铁勒,也更捉他不住,而心中的阴影渐渐化为一层又一层的迷雾,让他走不出来。

  “伏罗的粮草也是你们奉命烧的?”眼看野焰问不下去了,粉黛适时地出声,也顺道为自己一解心中的疑惑。

  男子不断摇首否认,“不,那是另外一群人干的……”

  “是谁?”还有别人?为什么会先后有两票人马来烧粮?这绝对不可能会是什么凑巧。

  “我也不知道……”

  “回去告诉国舅。”恍然恢复神智的野焰,将地上的男子一把拉起,在解开穴道后扔开他。“要嘛,他就躲远一点,要不嘛,就最好别让我活著回到京兆,因为我要是一统西戎,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率大军回京兆直接把他的头扭下来。”

  他要一统西戎……

  粉黛在心底不断反覆琢磨箸他的这句话。

  她都忘了,野焰也是天朝的人,也是那些宫争之中的一员,他的野心并不会比那个独孤冉或是其他皇子来得小,他也是个侵略者。

  可能就是因为他常在脸上挂著笑,所以,她偶尔会忘却了他的身分,她忘了,他们是敌,不是友。

  打发走那群人后,野焰边拍净手中的沙尘,边看著怔怔发愣的她。

  他伸手在她的面前轻挥,“你还好吧?”

  她茫然的低问:“我问你,政途与感情,孰重孰轻?”在他的心目中,她也只是个敌人吗?他会不会不择手段地打倒伏罗,好为他的前途铺条康庄大道?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野焰轻拍著她的小脸,两眼紧盯著她游移的眸子。

  粉黛握住他的手,“我想知道。”

  “我不知道。”他的神情显得很悠远,“现在的我,比你更迷惑,也比你更想知道这个解答。”

  有些他深信不移的东西,已在岁月中变了质、换了样,他这双眼所看到的一切,并非是全然真实的,因为人心一直在变,所以答案也一直在变,而他,很想亲自去找出那些关于铁勒的答案来。

  粉黛静静地凝视着他此刻看来一点也不温柔的侧脸,在他的脸上,刚毅的线条取代了柔和的表相,读著他的眼,粉黛发现自己在他的眼中找不到些许儿女之情,他的心只是在亲情和政权里打转而已,在他的眼里,她看不到她自己。

  倘若她是朵小野花,那么,她是为了谁而盛开呢?又是为了谁而仰望天际追寻日光呢?

  为了谁……为了谁……

  她知道是为了谁,也知道自己是个很贪心、很贪心的女人,很想……成为他一个人专属的花朵,希望他也只成为她一人的阳光,只是,她并不想要这样的野焰,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很遥远,很冰冷,不是会让她觉得暖洋洋的阳光。

  耳畔依稀响起他曾说过的话……

  如果有一天,阳光不见了,那么,花儿会枯萎吧?

  “别提那些了,先想法子离开这里吧。”野焰揉了揉脸,弯身捡拾起那些工遗留下来的饮水和食物。

  粉黛跟在他的身后问:“离开这里后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营。”相信他们的属下一定是找他们快找疯了,他得先回去安抚一下人心。

  “然后你又要攻打伏罗了吗?”她停下脚步,水意漾漾的明眸紧锁住他的眼瞳。

  从她的声调里,野焰敏感地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小东西……”他握著她的柔荑,试著想向她解释。

  她轻摇螓首,缓缓拉开他的手,“我们伏罗,不是你们天朝皇子们政治斗争的筹码,它是我的家园。”

  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她陷落得还不深,她还可以抽身而出,就算……为时已晚好了,但她必须和他一样,把家国大义摆在眼前,而私人的情氛,则将它掩埋在滚滚黄沙里。

  其实,她早该知道,无论有心人再怎么培值,花儿最终还是会枯萎的。

  “我……”野焰还未把口中的字句说出,他看向她的目光却忽地一改,神色大变地直看著她身后的天际。

  她眨眨眼,“怎么了?”

  “天色不对劲。”野焰伸出一手,指向远处正迅速逼近的那片浓云。

  “是沙暴……”生长在大漠里的粉黛,”眼就看出那正凶猛袭来的浓云真正的面貌是什么。

  “快走!”野焰当下就急技著她四处想找躲避之处。

  可是粉黛却扯住他的脚步,轻轻地将他的手推开。

  “我不跟你走,因为我们的路是不相同的。”她要赶在还未全面沉沦之前尽速脱身,无论将再发生什么,她都不要再与他一道,她要自觅生路。

  “别说傻话了,动作快一点。”野焰以为她是在耍小姐脾气,急忙地想将她给拖走。

  她还是立定不动,微偏著蛲首凝望他,“就算我们能在沙暴里逃生,那往后呢?我是不是还是得成为你的敌人?”

  野焰瞠大了眼,总算明白了她的话意,和她不愿与他一道的原因。

  “小东西……”难道她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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