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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他有点害怕,“我去?”要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两个人?太危险了一点吧?

  “你不敢?”西门烈很看不起这个既不会欺善又很怕恶的靳旋玑,真不晓得他到底是怎么当上嵩山盟主的。

  “不只我不敢,而是没有一个人敢。”靳旋玑在他嘲笑笑之际,一手指着其他跟着来同时也不敢贸然去接近北堂傲他们的同伴,说明聪明鬼不只他一个。

  “要跟他们回山寨吗?”听见他们对话内容的朝云,转首问着北堂傲,心底有份掩不住的不舍,还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对。”北堂傲将她的衣裳又拉得更紧些,不让她露出丝毫春光。“先跟他们回去,也好请个大夫再来为你看看。”

  朝云凝睇着他,“回去后,你又要听从西门烈的摆布了。”他只要一回去,那个爱奴役他的西门烈,八成又要叫他做一大堆差事,把他劳累得像头牛似的。

  北堂傲一脸的无所谓,“我和他只是彼此利用而已,他摆布不了我什么。”

  “韩姑娘,你要跟我们回去了吗?”已经等他们很久的曲沃,走至朝云的身旁轻拉着她的衣袖。

  “别碰她。”北堂傲迅速打飞那只敢碰她的手掌。

  众人因北堂傲的举动,皆睁大了眼,并且有默契地互相交换了一下深有同感的目光后,很自动的退离他们两人远远的,先清出一条路来恭送他们出寺。

  “师爷,他们两个之间的风水好像转好了。”靳旋玑看着北堂傲扶持着朝云的背影,略有所悟地道。

  “你就快多一个弟妹了。”西门烈忙不迭地叫他快去加把劲,“快点把握机会去和你未来的弟妹套套交情吧,也许她会帮你捞到一个弟弟。”

  “我这就去。”靳旋玑这才大梦初醒般地记起认弟弟的大事,赶忙跟上他们。

  “师爷,那个北堂傲……”曲沃抚着被北堂傲打红的手,很希望西门烈说一说他会莫名其妙挨打的原因。

  西门烈止不住脸上逐渐泛滥的笑意,“他只是在吃味,而你只是比较倒楣而已。”他的那一箭,还射得真是好啊,数日不见就有这么大的成效。

  “他会吃味?”有可能吗?

  “对。”热爱看热闹的西门烈有点遗憾地告诉他,“咱们错过好戏了,如果咱们早一点来的话……”他该在美人出浴前跑快一点赶来此地的,说不定,他能在被北堂傲揍扁之前欣赏到某位美女曼妙的身材。

  “师爷,你的口水掉下来了。”曲沃递过一张干净的帕子给他,并且冷静的退了三大步指着他的身后,“在韩姑娘把拳头挥向你之前,你还是快闪吧。”

  第七章

  “师爷……”

  “暮霭?”正在马房里整理秣草的朝云,听见她熟悉的声音,马上放下了手中的农具,抬首寻找着师门里最小的师妹。

  “嘘……”暮霭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她拉至较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小声点。”

  朝云靠在她的耳边小声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你的。”形色匆匆的暮霭边走边说,“你已经失踪很久了,现在全师门的人都在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一被她拉至角落,朝云便迫不及待地问,不知道这个年幼的小师妹怎么有办法找来这里。

  暮霭偏着头回想,“有个拿着奇怪毛笔的男人告诉我该来这里找你。”

  她记得那个男人说,只要她照着他的指示走,她就可以找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师姐。

  “拿着奇怪毛笔的男人……”朝云脑海里自动地跃出一个人名:“西门烈?”常常在手里拿着一支判官笔的人,不就是他吗?

  她百思不解,实在不懂西门烈为何要特地告诉她师门的人她在这里,他不是在帮靳旋玑认亲吗?还是他又做了别人的生意,而这次生意的对象,是她师门的人?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暮霭担心地握住她的手,“师姐,跟我一块回去吧。”她再不回去,整座恒山都要因她和北堂傲双双失踪而被掀翻了。

  “我……”朝云像是个流连于梦境中的人,仍依恋在美梦中不愿醒来,但没想到,最害怕的一件事还是来临了。

  暮霭把师尊们的心情转述给她了解,“恒山的盟主大会就要开始了,师父急着要你回去,大家都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盟主大会你绝对不能够缺席。”要是今年她不接下武林帖竞争盟主之位,而卧北门的人却能够派出北堂傲,那他们师门该怎么办?放眼恒山,也只有她才能与北堂傲为敌,平分秋色。

  又是这样,次次都是为了这无聊的理由,朝云听了就打心底的排斥。

  从小,每个人都说她不负众望,最有希望将师门发扬光大。其实,她并不愿争什么恒山盟主之位,也没有什么在江湖扬名立万的壮大志向,更没有夺野逐峰之心,事实上,她的生活一直都是很被动的,一直,都是被北堂傲所牵扯着的,若是没有北堂傲的存在,她的生命就像是失去了方向,而她将会不知该何去何从。

  没有北堂傲的恒山,值得她回去吗?那种孤寂的世界,在她过惯了这边热闹的生活后,她还能再待得下去吗?

  “师姐?”见她一味地在沉思,暮霭把握着不多的时间忙拉她回神。

  朝云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不能跟你回去。”

  “为什么?”暮霭还以为是这里的山匪对她做了什么,以控制着她不让她回去。

  她平静地道:“因为我已经武功尽失,就算我回去了,也只是个会拖累师门的人。”

  如果是在前一阵子,这些话她绝对说不出。她那高傲不愿服输的自尊不允许,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其实要放下身段,也并不困难。

  暮霭情急得快跳脚,“怎么会这样?”

  “靳旋玑用卸武式废了我的武功。”她淡淡地再道出实情,就见暮霭的眼中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不……不要紧的,师父他们一定会有法子的……”她六神无主地想着法子,“我们去找师父他们来帮你,他们一定有办法解靳旋玑的璇玑剑法。”

  朝云朝她缓缓摇首,“即使能解,我还是不能走。”

  早熟的暮霭,察觉她眸子里那丝丝泄漏的情意。

  “你在这……”她犹豫地看着朝云,“有舍不下的人吗?”

  看着暮霭童稚纯真的眼眸,朝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还对人们有着热情懂得体贴人心的自己,她不知该怎么告诉这个一无所知的女孩,她心底最深的依恋就在这儿,她也不知该怎么告诉她,那些关于芳心暗许的情事。

  她一直都不喜欢说话,只以行动来表示,虽然自小就和师兄弟妹们生长在一起,可是彼此都很生疏,而那些人对她的了解,犹不及北堂傲的一半,若是北堂傲没有出现,她恐怕也不会明白自己的那颗心,是空旷得那么凄凉,没有任何可以让她留恋不舍的东西、没有可以眷顾的人事,就只有一个北堂傲,才能让她有这种感觉。

  不知在何时,师们平空加诸在她身上的仇恨,逐渐在她追逐的岁月中变了质,她离师门的人愈来愈远,离北堂傲愈来愈近,渐渐的,她再也不知该怎么启口,只能把一切都压抑在心底,不时的欺骗着自己,她并没有那么在乎他。

  但她并不愿再自欺下去。

  “我是有一个舍不下的人。”朝云拍着她的脸蛋向她承认,“他是我的明月,而我,是追逐着他的星子,我不想离开他。”

  她似懂非懂,“你的明月?”

  “是的。”在月儿的旁边,总有一颗跟随的星子,无论四季,它们都两两不分离,她只是追逐在月儿身畔的一颗星,是北堂傲口中所说的一抹影子。

  “他是谁?”暮霭的眼中流露出满满的好奇,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渗进这个宛如冰霜的师姐心里。

  她微笑地扬起嘴角,“一个爱恨仅有一线之隔的人。”

  “你要为了他抛弃你的一切吗?”听到恨这一字,暮霭或多或少也明白了那个让她心动的人,于是问得很直接,只想知道那个人在她心中占有多大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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