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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压根就没理会她在说什么的皇甫迟,一脚直踹向她那笑得乱诡异一把的脸庞,适时闪过的她,随即回礼,以一记手刀砍向他的颈间,并且哀怨地道。

  “动作太慢。”难不成……现下修罗道里所盛产的就是金玉其外?不会吧,这下她是要怎么玩?

  在皇甫迟咳得喘不过气来时,蹲在他身旁,看他咳个半死,却没有半意施加援手的子问,失望至极地一手戳戳躺著不动的皇甫迟,幽远的叹息,飘散在徐徐的南风里。

  “你就一定要这么辜负我对你的期待吗?”从前听无冕说,修罗道之所以能在六界之外,还占上一名分,就是因修罗道里的六个修罗,若是团结一心,要打倒他们可说是难之又难,可,一旦他们六个只要缺了一个,或是落了单的话,那景况……就会变得满好笑的。

  可惜的是,现下的她可笑不出来,因为,道行与武艺太强虽会令她烦恼,但太弱……那也不成啊。

  “期待?”好不容易才喘过气的皇甫迟,先是往后跃一大步,防备性地与她拉开距离。“怎么,你贪的是财还是人?”

  对于话里总是藏著古怪的她,皇甫迟并未全然当真,只握势随口问问。

  “嗯……”岂料她竟正经八百地抚著下颔思考,“事实上我是打算劫财亦劫色。”

  “……”这女人到底是打哪蹦出来的?她懒洋洋地问:“自修罗道离家出走的小修罗,告诉我,你对这人间,有什么感想?”

  因那个小字,而感到刺耳不已的皇甫迟,迅雷不及掩耳地朝著她的心房出掌,可子问的动作仍旧是快了他一步,稳稳地接下了他偷袭的一掌。可就是因与她对上了一掌,皇甫迟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之处。

  “你……你分明就受了很严重的伤……”若她不说,而他也未与她对上一掌的话,恐怕他也不会知晓.可,在这等景况下,她怎还能站著?

  “是没错。”她一脸的无所谓,自顾自地拖著脚下的东西走至大树下倚著树身休息。

  这才看见自她裙摆底下露出来的两颗铁球的他,更是愕然地瞪著脚上铐了那两个东西,竟跑得比他还快,也压根就不受半点影响的她。一阵打从骨子里往上漫涌的寒意,令皇甫迟几乎站不稳脚步,他咬牙地退至远处,而后,额头上的汗水一颗颗地往下掉……

  压根就没曾对他正经过的子问,朝离她离得远到一个不行的皇甫迟,先是勾勾指要他过来,但在他还是不肯合作之后,她笑了笑,下一刻,她已来到他的面前,一手捉住的手,身影一闪,已在转眼间将他给拉至大树底下,强迫他得陪她一块休息。

  “修罗者,大善亦大恶也。”靠在树下短暂的歇了一会儿后,顺过气的她,朝他换上了”公事公办的音调,“你对这座人间,怀抱著的心情,究竟是大善呢,抑或是大恶?”

  就是为了此事而离开须弥山的皇甫迟,错愕地瞧她一眼,随即拉开她的手,防备地走至她的面前,低首直视著似乎对他了如指掌的她。

  “看来,你还未作好决定。”认真地瞧了他的眼眸半晌,她又庆又幸地拍著胸口。

  “为何你会知道这些?”他愣愣地看著她嘴角漾出的小小笑靥,原本胸臆里所升起的防备心态,正一点一滴地消退著,而就在他又见著了她脚下的东西,以及此刻她过于苍白的面色时,顿时化为已灭的飞灰。

  就如她所言,他的确是还未作好他的决定。

  他一直都不懂,为何身为修罗,对于人间,就只能强迫性地选择大恶或是大善,没有灰色地带,当然也不可能像凡间的人们一般,心中皆有善亦有恶。

  这等奇怪的规矩,都没人觉得太武断了吗?还有,他的著恶,本就该由他自个儿决定,他人凭什么指使他什么?他才不要同其他的修罗一般,只会一味地对著命运弯下腰选择屈服,而不是依循著自己的心愿.去选择自己所愿意选择的。

  “修罗道的修罗们,当他们此生头一回睁开双眼时,他们一生的命运,早就因他们骨子里的天性而注定好了。”子问听来有些虚弱的声音,在他沉思的这当头,悄悄地滑入他的思绪里。“可你不一样,你很特别,因为他人的命运,是在出生前就已注定好了的,而你,则是在你出生后,再由你来决定的。”

  “你说什么?”

  调匀了气息后,她缓缓张开眼,直直望进皇甫迟那双仍是左右摇摆不定,不知该如何选择的黑瞳里。

  她像个大姊姊般地拍呀拍著他的头,“我说,你的命运,是由你自个儿来决定,而不是什么天性或是什么注定,换句话说,你拥有一个其他修罗所没有的东西。”

  “那是什么?”他颇为厌恶地隔开她的手,“术法?还是武艺?”虽说六位修罗中,就属他的术法最高,可若论武艺,他也只能和大师兄无酒打个平手而已。

  “那叫自由。”自由?这意见是,他可以离开须弥山,去做那些以往他只能放在心中.对谁也无法说出口的事了吗?不知怎地,在他这么想时,无酒他们的脸庞,仿佛就蹲踞在他的面前,瞪大了双眼仰首看著他……

  她以指轻敲他还不太开窍的脑袋,“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待在须弥山上,遭你的师兄们吆喝来去,当个名不副实,永远也无法成才的修罗?”这年头唯一还算得上正常的修罗,听神界说,大概也只剩下众修罗里这个年纪最幼,也最不合群的皇甫迟了。

  “你以为你懂些什么?”他登时两眼一眯,随即扬拳,一记重拳直袭向那张有若芙蓉的美丽面容。

  可早就摸清他个性的子问,只是慢条斯理地以一指顶住来拳,而后毫不客气地起脚将他给踢飞至远处。

  “我不都说过,动作太慢了吗?”啧,都得了一回教训后竟还是学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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