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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河随即向一旁指示,“玉堂,立刻派人去把十公主追回来。”这种天候应当走不快,现在去追,或许还追得上。

  冷玉堂明白地颔首,方旋过身,就见卧桑定立在城下拦住他的去路。

  “是我叫她去的。”卧桑走至他们三人面前,不许他们妄动。“我要她把铁勒带回来。”他们懂也好,下明白也罢,他绝不允许他们在这当头来坏他的事。

  隐忍著怒气的律滔阴沉地瞥向他,“天朝与北武国正值两军交战之际,你让她上战场?你想让她去送命吗?”北武国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万一铁勒顾不了恋姬怎么办?

  “就是在这时才要她去。”他也知道这么做的风险有多大,只是,恋姬若是不去,未来的风险则更大,而那后果……他担不起。

  风淮听了更是心火上涌,忍不住动手扯紧他的衣领。

  “牺牲了我们这些皇弟后,你又想再牺牲一个皇妹?”渴望自由,他可以说走就走、说放就放,完全不顾忌在他底下的这些皇弟该怎么面对天朝的残局,可万万没想到,现在他竟连最是无辜的妹子也把她给扯进来。

  卧桑只是拢紧了眉心抿唇不语。

  “老六。”律滔伸手将他拉开,锐眸直定在卧桑肃穆的脸庞上。

  在卧桑的沉默中,舒河先是斥退还等著上路的冷玉堂,信步踱至卧桑的面前,淡淡地启口。

  “给我个理由。”要他不追,可以,但前提是得先说服他。

  北风放纵地呼啸而过,在旋绕的风声中,卧桑的声音教人听不清楚。

  “若是不让她去,天朝就将到此为止了。”

  * * *

  战况出匆意料的顺利。

  自攻下南云隘口,并兵分三路挺进北武国国境开道后,这一途上,铁骑大军受到的阻碍并不多,一路平顺地直朝北武国国都前进,这让铁勒不禁怀疑,北武王是刻意想引君入瓮。

  沙场多年,看尽尔虞我诈,无论是与何人交手,他从不掉以轻心,此次与战力不差的北武国交战,他更是不会对这场战事抱持太过乐观的态度,因此在多疑的前提下,铁骑大军进入北武国腹地后,他即将中军全军暂缓在原地,放弃自开战后就一直不喘息的攻势,并分散了兵源以避风险,徒留左右翼军继续朝北武国王城进袭。

  此次交战的主要三名对手,急於建功故而莽撞行事,导致前行军全军覆没不得不仓皇而逃的孟戈虽蠢,但按兵在前方不动的孟图可不见得笨,而远在王城里操控著战事的北武王,更是不容小觑。

  这三人中,除去北武王不算,他最提防的就是孟图。自开战以来,孟图一迳地回避交手不断后撤,若非是别有企图,不然甚想接下北武国下一任王位的孟图,不可能轻率地就放过此次扬名立万的机会,只是,孟图到底在盘算些什么?故意退兵,是想消耗铁骑大军的粮草?还是打算趁铁骑大军进入国内后,利用天险将他们深困其中,再前后包围夹杀?

  两者都有可能,得想个法子才行。

  就在铁勒驻足沉思时,冷天色挂著一张苦瓜脸,万般犹豫地站在他身后,而身旁一道结伴而来的佐将军,睑上的凄惨状也是跟冷天色半斤八两。

  也不知道铁勒在离国前究竟是与恋姬怎么了,打从上路后,一向就少话的铁勒话更少了,阴沉的脸色更是让军中所有人不时提心吊瞻的,任谁也不敢出点小纰漏就怕没脑袋。慑於铁勒近来十分不佳的心情状况,这阵子军中每个人是对铁勒能避就避,可是今早突破重围刚抵达中军大营的那些人,却害得他们这两个难兄难弟,不得不前来练练胆量。

  “你去。”佐将军犹豫了很久,理智地决定把这差事推给冷天色。

  “不,你去。”收到消息的人又不是他,干啥他要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的睑皮较厚,还是你去。”铁勒近来就像北狄的气候一样阴阴晴晴的,要是说错了话怎么办?还是找个命比较长的替死鬼妥当。

  冷天色不平地怪叫:“怎么又是我?”每次挨冷睑被削的人都是他!

  “什么事?”前来巡视前线的铁勒,思绪被后头两个交头接耳的人打断后,面色不善地回过头来。

  “呃……”被人一把推出来的冷天色,硬著头皮迎向他冰冷的眼神,“王爷,十公主来了。”

  铁勒骤时拢紧了剑眉,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阴郁。

  她来做什么?他不是命朵湛要把她看好,朵湛怎会让她离开大明宫?而且,自父皇殡天后,他就再也没有将战况传达给京兆,她怎知他在这里?

  难不成……有人在暗地里通风报信?

  “是……是离萧奉命带她来的!”冷天色在他怀疑的厉眼扫过来时,忙不迭地挥手撇清关系。

  他有些意外,“离萧?”那么,这代表卧桑已回京了?

  “王爷,他们现正在大营那里候著。”佐将军在冷天色的暗示下赶上来接著插话。

  铁勒想也不想,“赶她回去。”

  早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碰了一头钉子的佐将军,无奈地再把话带到。

  “公主她……坚持要见你一面。”一个这样,一个那样,偏偏两个脾气都硬得很,害得他们这些底下的人不只是难做,还两面都不是人。

  薄薄的雪花飞掠过铁勒的眼睫,他的眸心,顿时失去了方向。

  她坚持要见他?但,见他做什么呢?他都已如她所愿,松手放她自由,并断下决心,往后将会一点一滴的,把所有关於她的记忆都埋葬,在他费尽气力走了那么远后,为什么还要叫住他?

  “王爷?”还在等他答覆的冷天色,小心地研究著他的表情。

  他猛地甩去满脑即将不可收拾的思绪,伸手将覆面的雪花拂去后,二话不说地翻身上马,接著手中缰绳重重一扯,座下的良驹随即直朝中军大营踏蹄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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