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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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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曾这般想念过一个人,为了这个念头,他感到害怕。 天际漫下细雪,仔细看来,是湖岸旁纷飞的落花,白皙的花瓣在红融的火光映照下,似雪,也似泪,而他的心,就像是漫天流离失所的花瓣四处翻飞,怎么也寻不回原位安栖,不由自主地朝她而去。 风儿吹来,在地上掀起阵阵碎花细浪,感觉她有些颤抖,他将她拉进怀裏,扬起外氅,与她一同遮在裏头,抬首静看漫天的落花。 媞邑软嫩的身子轻轻贴近他,倚靠他的姿态,是那么自然,那银铃似的笑音,芙蓉般的面容,他无法抗拒。 缓缓地,怀炽倾身向她,她扬起螓首来,怔看著他的眼瞳,感觉他似是呵护的吻,没预兆地落在她的唇上,她没有反对,只是悄然地闭上眼睫,而后他扔去了外氅,以双臂将她拥紧,无视於周遭有多少人可能在探看,在心旌荡驰之际,他不想与她割舍开来,只想珍藏住此刻的她。 沉沦在她芳靡的气息裏,怀炽告诉自己,或许他不懂得什么是爱,但他并不想伤害她,他相信,他也不会伤害她。 第三章 雅王大婚,甚是疼爱雅王的圣上,自是发帖全朝文武百官,也不管在那些官员裏,真正想喜贺这桩亲事的人究竟有多少,而存著看好戏意味的人又有多少。 在历经圣上与东宫娘娘点亲、皇家婚典、宗庙入谱、朝中贺宴后,忙了整整三日的怀炽,终於有机会把刚过门的妻子带回雅王府,继续接受冷天海安排在府内,为最后一波来祝贺的朝臣们而办的喜筵。 而在这夜,已在脸上硬挤了三日笑脸的怀炽,此刻脸上的笑意却不似这三日来得轻松潇洒,反而显得僵硬得很,而他也可能是有史以来脸色最为难看的新郎官。 与怀炽并肩高坐在主位上,垂盖著遮面红绣巾的媞邑,并不知晓这回的婚宴又是来了哪些人,但张目四望,对下头宾客一目了然的怀炽,所有的好心情全被今晚的来者给消磨殆尽,令他觉得胸坎有些闷郁,某种不知名也不曾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野火,正在他的心头燎烧。 宴殿远处,不请自来的独孤冉,此刻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全身红艳似火的媞邑直瞧,即使见不著佳人的芳容,独孤冉仍是满意地欣赏著她的风情,在他的嘴角还扬起一抹大剌剌的笑意。 但他的笑意很快就被另一阵视线所惊扰,抬眼看去,是双目带刺的怀炽,而他脸上的笑意,也因怀炽那看来似要杀人的眼神而消失了一半。 以眼神驱赶了独孤冉放肆的目光后,下意识地,怀炽将媞邑的小手握得更牢,仿若要向所有人召告什么似地,顾不得这是什么场合,就是不肯放开他身边的媞邑,恨不能快点结束这磨人修性的喜筵。 “怀炽?”媞邑倾身靠近他,小声地在他身边唤。 “嗯?”忙著防人的怀炽没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举动。 “你弄疼我了。”她轻声地提醒,并试著把被他紧握得泛疼的柔荑抽出来。 “抱歉。”他连忙放松掌指,觉得她的声音听来有些疲惫,“累了吗?” 媞邑已经无法掩饰,“又坐了一日,是很累。”前三日的大婚就已经够折腾人了,想到她又要在这裏挨坐一晚,她就觉得这又是场漫长的酷刑。 怀炽抬手招来随侍在侧的润儿,“先带王妃进去歇息,这里由我一人来便成了。 “是。” “天海。”媞邑一走,怀炽便马上找人算帐,“你有没有照我开的帖子邀客?”这小子在搞什么鬼?在他的宴帖上,根本就不该出现独孤冉这家伙,而那些西内还有东内的人,也不在他的邀宴范围内, “全照你说的办了。”早就知道怀炽一定会来跟他秋后算帐,只是没想到怀炽会这么早就翻脸。 他冷眼直扫向客席间,“那为什么宴上有这一群不速之客?” 冷天海无奈地摊著两掌,“是他们自个儿硬是要来,我拦不住。”那些人裏,有的是皇亲,有的是国戚,他凭什么不准人家来喝喜酒? “把他们轰出去。”他不假思索,直接就想把那些会让他腹内无明火闷烧的人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不行。”冷天海却没得商量地向他摇首,“我不管你这回是在烧哪门子的闷火,总之一句话,我得保住你的颜面。”怀炽是可以不管一切,但他还得为怀炽保留点名声,免得怀炽日后难做人。 紧握著双拳,怀炽更是铁青著一张脸,也不管他这种脸色根本就不适合出现在这场合。 颜面?他在乎的不是他的颜面,他所在乎的是,为何只要有独孤冉出现,他就抑止不住腹内的那把闷火。 在今日,陶醉在媞邑一身新嫁娘风情裏的人,不应当是他吗?为何人都已过了他的门,也在宗谱裏入了籍,但独孤冉的神色还是那么不肯放弃?而他,又为何要因此而感到恼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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