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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颜瞪着桌脚,抬脚若有似无地踢了下。

  “连你也欺负我。”她好可怜,连桌脚都不放过她,害她连逃都不能逃。

  卫凡闻言,哈哈大笑。

  “是你欺负它,应该是你跟它道歉。”她从小就是如此,两只脚明明就好好的,可是走起路来却常常踢到东西,要不就是走着走着就跌倒,起身之后,便怪是地上有石头,要不便是桌脚太凸。

  为免她跌倒,他在府内小径上全铺上青石板,桌脚全都修得圆润,然而她这老毛病还是改不了。

  “那你欺负我,要不要先跟我道歉?”她气呼呼地道,但那佯装凶狠的表情反倒带着撒娇的甜味。

  “哪有欺负你?谁教你沈迷作画,就连我回来,站在你身边老半天,你也没发现。”卫凡三两下便轻柔地将她固定在椅子上,紧密而温柔地圈抱着她。

  “作画得要聚精会神。”她当然不会听到任何声音。

  “是啊,所以别作画了。”沙画可供她排遣他不在府的寂寞,可没道理他人都回来了,结果她还在作画,更古怪的是——“你画自己做什么?”

  夕颜闻言,有点赧然地垂下长睫,咕哝了两声。

  那声音微小得教他几乎听不见,只好往她嘴边贴着。

  “再说一次。”

  夕颜逮着机会,拎着他的耳朵大喊着,“这样你就会记得我漂亮的模样!”她有孕在身,腰粗了,身形变了,就连脸都变得福泰,就怕改天他再出一趟远门,回来就不认得她了。

  她知道二娘一直要他迎娶自己的外甥女为正室,也听说他那表妹生得沈鱼落雁,是个名门淑女,偶尔也会到府上串门子,只是她不曾见过。如今她要是不把自个儿最漂亮的模样画下,天晓得要是二娘硬替两人定下亲事,他有了新人可还会记得她。

  卫凡被她吼得耳里嗡嗡作响,眨着眼睛故意道:“说错了吧,你什么时候漂亮过了?”

  她不敢相信地微张小嘴。

  “……那你娶我干么?”

  “你不会傻得以为我是看上你的容貌吧。”他一脸很吃惊的模样。

  夕颜哪受得了被逗弄到这种地步,粉拳直朝他胸膛打下。

  “对,我就是丑,丑死了,丑八怪一个,活该倒霉被你取笑!”

  呜呜……这人的恶劣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但是她现在心思很纤细,内心很不安,再加上二娘老是牵线要他娶正室,听说就连那表妹昨儿个都住进府了,让她无法再像往常与他笑闹,她真的好想哭。

  她知道,他的正室之位不可能永远悬着,而她永远只能是他的妾,可尽避如此她还是想要守在他的身边,不愿与人分享。

  “谁说你是丑八怪?你是我的葫芦,装着我的福气。”他哈哈大笑后,收敛小小报复她忽视自己的小心眼,轻柔地抚着她凸起的肚子。

  “不管我的葫芦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葫芦,我都爱。”

  “真的?”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需要我发誓?”

  “发誓干么?我是怕你下回回来后,就认不出我是谁了。”她被当神猪般地供养着,真的好怕自己变成一头猪。

  “傻葫芦,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出你。”不忍再逗她,他轻吻上她的唇,只为了安抚她的心。

  他那没缘分的表妹在二娘的安排之下,昨儿个登堂入室,就算夕颜一直待在葫芦斋里,这些消息恐怕依旧会传到她的耳里,教她不安。

  “最好是。”

  “肯定……”

  回忆如风,还在眼前回绕,他的唇角还扬着笑,幽黑的眼瞳有些失焦,彷佛沈溺在某个过去里,某段最甜蜜的记忆里,直到有人在房外轻唤着他——

  “爷,暗察史大人入府拜访。”

  瞬地,回忆瞬地消散,在他面前的是空洞的书房,摆设和夕颜离开时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过了六年了,属于她的气味变淡了。

  那年惹恼她,他过没几日便要出远门,回来时,他替她带回彩沙要讨她欢喜,可惜……她再也用不到了,然而每年他依旧添着新的彩沙,就为了保住这属于她的气息、属于她的味道。

  六年了……他还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让心底的痛彻底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垂敛目光,桌面上,是她画的最后一幅沙画,亦是被他破坏了却已无法补救的画。

  为防沙画被风给吹散,抑或被人恶意破坏,在葫芦逝后,他便以三寸石板覆压上,不让任何人窥视,就连自己也瞧不见。

  但无妨,她最美的样子,就在他的脑海里,永远不忘。

  “爷?”

  卫凡缓缓抬眼,环顾四周,闭了闭眼,在他张开眼后,他的眼神不再荒芜,而是冷沈邪魅,他徐步走出门外。

  御门见状,跟在身后,离开院落外的拱门时,上了锁。

  葫芦斋,在六年前夕颜死后便已尘封,一年之中唯有几日才会有下人进去打扫,唯有在春暖花开的春天,夕颜花开时,卫凡才会一再地踏进葫芦斋里。

  除此之外,不会有人在葫芦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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