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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极品,真是极品!这真是我至今收到最贵重,最得偿所望的礼物了!”樊老爷惊叹连连,不用翻开底下的落款,他已可确定这是苦斋大师之作。

  樊老爷此话一出,教柯氏立刻冷下脸,就连原本等着看笑话的樊柏文都不屑地转开了眼。

  “爹喜欢就好。”樊柏元淡笑道,随即唤着,“允熙,过来。”

  “嗯,爹爹。”樊允熙任务完成一身轻,又蹦又跳地来到他的身旁,一脸像是等着领赏的表情,只见爹爹摸了摸自己的头,扬起赞许的笑。

  光这一抹笑,就教樊允熙前嫌尽弃,撒娇地偎进他怀里。

  樊柏元轻柔地将他抱起坐在腿上,樊允熙则正襟危坐,用笑意面对同桌的所有人,最终冲着卢氏笑眯乌亮大眼。

  卢氏倍感安慰地笑,庆幸自己没有看走眼,把允熙交给孙媳是对的。

  樊允熙那笑意甜滋滋的,没有半丝杂质,是孩子最纯真的笑容,教樊老爷愈瞧愈喜。

  “爹,我把允熙带回自个儿身边教养了。”樊柏元逗着儿子粉嫩的颊。

  “甚好。”

  “爹,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尽管说。”

  “我要让允熙成为我的嫡子。”樊柏元话一出,全场皆愕,就连杨如瑄也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其实,这事由他提起的确较妥当,但她还没胆子大到要他去做这件事,然而他却把一切都打点好,就连这事也亲口提,就怕公爹对她印象不好……这人,真是心细如发,性子冷了些,偏宠人的手法也很特别。

  “这……”樊老爷不解地望着他。

  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提出这要求,对媳妇也太不公平了,毕竟允熙是通房所出,庶子就是庶子,除非嫡妻未出……

  “爹,媳妇也觉得侯爷这决定极好。”杨如瑄忙道。“就算日后媳妇有出,也得照谱排在允熙后头。”

  樊老爷尚未开口,柯氏已快一步抢白问:“你该不会是孵不出蛋吧?嫁进樊府都好几个月了,肚皮却一点消息……”

  “你给我住口!”樊老爷沉声打断她未竟的话。

  柯氏愣了下,才思及自己口快,犯了大忌,只因卢氏也未出,才收了原为庶子的樊老爷为子……

  卢氏神色未变,浅啜着温茶不语。

  “但不管怎样,庶子就是庶子,媳妇又不是生不出来,现在就讨论让那孩子成为嫡子也未免太早,依我看,先叫下人把那孩子带回房去吧,一个庶子凭什么坐在这桌边一道用膳。”柯氏抿了抿嘴,不死心地道。

  原因无他,樊家二房这头还没有半个子嗣,要是先让大房有了子嗣,他日樊老爷仙归时,这身后的财产岂不是都给大房拿走了?

  “你!”樊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只见杨如瑄不疾不徐地启口,“娘,这怎么成呢?难道庶子就不是樊家子孙?也是呢,要不像小叔这样房里如此多人,将来想必会有一群庶子要和嫡子争家产。”她一脸为难地遮掩话中嘲讽。

  樊柏文眯眼望去,本来是有点恼的,但一对上她那俏脸蛋,心都快开花了,哪儿还有气?

  柯氏瞬间气白了脸,正要反唇相讥,却听樊老爷怒声喝斥,“这顿饭还要不要吃?”她立刻收了口,把怒气往肚里吞。

  “爹,是媳妇逾矩了。”杨如瑄愧疚道。“但媳妇认为嫡子和庶子都是自个儿的孩子,没必要分彼此。”

  樊老爷脸色冷凝,大厅氛围瞬间冷到极点,杨如瑄不禁暗恼自己竟逞一时之快,弄拧了气氛。

  就在众人不语时,突地一道娇软的嗓音用很撒娇的语气问:“爷爷,祖奶奶,允熙饿了,可以吃了吗?”

  樊老爷望向他,冷脸瞬间融化为笑脸。“允熙饿了吗?要不要过来爷爷这儿,陪爷爷一起吃?”

  “好!”樊允熙立刻投向樊老爷的怀抱,指着桌面。“爷爷,允熙想吃那个,还有那个,还有还有……”

  “好好好,还不赶紧替小少爷布菜。”樊老爷忙要下人布菜。

  一句小少爷,胜负立现,等同樊老爷认同了樊允熙成为大房嫡子,柯氏登时沉着脸,一顿饭食不下咽。

  反倒是杨如瑄乐得整晚不停替卢氏布菜,一方面又将樊柏元照料得无微不至,让樊老爷看在眼里,满是欣慰。

  以往他将成功、利益摆在前头,眼中只看得见权势,因此一度将眼盲的儿子视为无用的弃子,然而今日这顿团圆饭却令他蓦然省悟,惊觉自己失去了什么。他老了,在一家天伦和乐前,饶是滔天的权力也变得不值一提。

  回梅贞院的路上,杨如瑄不住地问着,“侯爷事先准备了这些,怎么都没跟我说?那只砚宝肯定花了不少钱,对不?”

  “还好,我跟你尧哥哥说了,他要是不算我便宜些,我就要欺负他妹子。”他说得煞有其事,动手挪着樊允熙的头,让他可以舒服地贴靠睡在他的肩头上,再轻柔地握住她的手。

  “我可不记得我曾被侯爷欺负过。”她笑得淘气。

  “择日不如撞日,你意下如何?”他调笑道。

  杨如瑄愣了下,一时间消化不了他的话,直到意会他话中的轻佻,小脸红烫烫的,竟找不出话回答。

  其实,她知道他是想碰自己的,只是这段时日一直有允熙横亘在中间,所以尽管夜夜同寝,偶有亲吻,却未曾再进一步。

  她并不喜欢这事,但是……与他,她是愿意的。

  因为,他是她认定的夫君,准备服侍一辈子的夫君。

  “嗯?”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她羞涩地避开,支吾其词,“这事、这事不用问我。”

  “那得要问谁?”

  “你!”她羞恼成怒,抬眼瞪去。“侯爷,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行径,简直像个调戏姑娘的无赖。”

  “我调戏自个儿的妻子也不成?”

  “咦?”呃,好像也没有不成,可是谁会特地调戏自个儿的妻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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