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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仵作一接收袁穷奇的目光,立刻接着道:“死者的眼已极为混浊,这必定是死亡多日才有,与天候无关,而且最重要的是,死者下体渗血,而且还有个不成形的胎儿,此乃为死亡多日,体内瘴气挤压而出,由此可证,死者死时已怀有身孕约莫四个月,且死亡日推算该是在三十日或初一。”

  “关逢春,你还要说你和令堂都记错了她的死亡之日?”袁穷奇走到他面前蹲下,一把抓起他的手。“也许你还不认罪,但你身上肯定还留下死者临死前,因为挣扎在你身上抓伤的痕迹。”

  话落,一把掀开他的袖子,果真瞧见在手腕附近有着被指甲刮过的血痕。

  “你说,这是谁抓的?”袁穷奇见他不吭声,扬笑道:“当然,你也可以说是家中其他丫鬟抓的,但是……”他紧抓他的手,往地上洒落的朱砂印去,再拾起掉落在地的纸,硬是在上头画押,拓下掌痕。

  “仵作,拿去比对死者颈间的勒痕。”

  “……大人,不用比对了,关秀才的右手食指比常人还要长,和死者颈项上的勒痕是一致的。”仵作高举着他递上的纸。

  袁穷奇甩开关逢春的手,嫌恶地拍了拍手,仿似上头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回头再问巩令阳。“巩大人,本官就此裁决他才是杀死丫鬟的凶手,巩大人可有异议?”

  巩令阳微眯起眼,却缓缓地扬开和煦笑意。“本官没有异议。”

  关逢春不敢置信地垂下脸,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感到恐惧。他不是恶意要杀害琉璃,而是她一直拿肚子里的孩子相逼,他才一个不小心失手掐死了她,正不知道该如何隐瞒此事,适巧母舅到家中谈起祝涓的糕饼铺抢走了他的生意,他不由心生一计,既可以帮母舅毁了祝涓的糕饼铺子,又可以让自己免除死罪。

  明明就是天衣无缝的巧计,偏偏却杀出了袁穷奇,教他功亏一篑!

  “本官在此宣布,夺去关逢春的功名,查封关家家产,明日午时处斩,关家夫人方氏为从犯,知情隐密不报,判入牢二十年,方丙均亦为从犯,与关逢春联合嫁祸祝家姊妹,抄方家家产充公,方丙均流放……还有你,孔县令,你身为父母官却知法犯法,与之同谋,罪加一等,来人,取下他的乌纱帽,褪去他的官服……”

  “袁大人,大伙都是同侪,就算要贬他官职也得要上报朝廷,等候朝廷派官,倒不如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从此不敢恣意妄为。”巩令阳听至此,开口替孔进才缓颊,希望至少留他一官半职。

  “那就待本官回京城再报,但胆敢再与民同谋……下场自负,退堂!”话落,他随即走过巩令阳的身旁,朝祝湘大步走去。

  瞬间,公堂上哀嚎声起,大喊饶命恕罪。

  “祝湘,我们回家了。”袁穷奇轻柔地将她抱起。

  巩令阳闻言,蓦地回头,这才发现有个姑娘坐在角落里,而她……祝湘,真的是祝湘……她竟然还活着!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搭着马车回到祝家门口,袁穷奇还没把祝湘给抱下马车,祝涓已经冲了上来。

  “姊姊!”祝涓一把抱住祝湘,窝在她怀里大哭着。

  祝湘鼻头一酸,不禁轻抚着她的发。“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不怕让人看了笑话你吗?”

  看着她的脸还肿着乌青着,唇角裂着,教祝湘不舍得的眼泪在眸底打转。

  “我才不管。”祝涓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突地被后头的人给抱起,瞬间化身被抓起的猫儿,撒泼地朝身后的人拳打脚踢。“姊,救我,齐大哥欺负我……救命啊,姊……”

  “我欺负你?!”齐昱嘉怒咆着,箝制住她的手脚,将她安置在怀里,不让她受到半点风吹。“祝涓,你最好可以再没良心一点!也不想想你风寒未愈,一听到马车声你就往外冲,真不怕吹风再加重风寒?也不想想到底是谁不眠不休的照顾你,如果这样是欺负,我干脆欺负得更彻底一点!”他朝身旁的锦衣卫吼着,“陈宽,再去熬药,不许加糖,顺便把厨房里的糖瓮子全藏起来。”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祝涓小脸皱成一颗小包子,哀怨十足地瞪着他。

  “我不只欺负你,我还吃定你!”想看他当恶人,一点都不难。

  祝湘看着两人逗来逗去,齐昱嘉虽是耍足凶狠,但是抱着祝涓的力道极轻,护得牢牢的,一点风都钻不到她身旁。

  原来齐昱嘉对祝涓……

  “公子,先进去吧,祝湘等着让大夫诊治呢。”袁穷奇可没闲情看小俩口逗嘴,只希望两人别挡在门口,挡住他的去路。

  “对对,赶快进来,吹到风就不好了。”齐昱嘉赶忙先抱着祝涓进屋。

  袁穷奇抱着祝湘进屋后,候在祝家的大夫立刻替她诊治,确定她是染上风寒,开了药再顺便治疗她的指伤。

  “祝湘,你也是大夫,知晓这指伤加上风寒,这两日恐会引起高烧,记得一旦高烧时,药帖就再多添一帖,多出点汗,就会好多了。”

  “我知道,多谢孟大夫。”祝湘扬起虚弱的笑。

  杏花镇就那么点大,大夫也就那么几位,她跟在祝父身边习医,自然也都识得杏花镇上的几位大夫,一个个都像是自己的长辈照顾着自己。

  袁穷奇派人跟着大夫去抓药,轻抚着她微烫的额,不禁问:“要不要回房歇会?”

  “不用。”她摇了摇头,就见齐昱嘉抱着祝涓从厅旁的通廊走来,手上还提着一壶茶。

  “祝涓,怎么好意思让齐公子抱着,还不赶紧下来?”

  “我……”祝涓垂下小脸。

  “祝大夫,祝涓还病着,头重脚轻,却坚持非要照顾你不可,我拗不过她,只好抱着她上厨房煮茶。”齐昱嘉怕她责怪,轻声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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