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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你真的是可以再黏人一点!”她张口咬他。“给我乖乖待着,敢不听话……哼哼哼。”她眯起眼,学他恫吓。

  “真令人期待。”他笑眯魅眸。

  “你慢慢期待。”扮了个鬼脸后,她一溜烟地跑出房门外,省得又被他逮着。

  “公主。”候在门外的玉昙忙福身。

  “玉昙陪我去厨房。”她亲热地挽着她的手。

  面对她的亲热,总教玉昙感到不知所措,却又不敢抽回手,只好顺着她。然一路上,她像是有些心不在焉,教窦月芽忍不住问:“玉昙,你是怎么?”

  玉昙眼眸微垂,有些羞窘地道:“……公主,奴婢想去解手,能否等奴婢一下?”

  “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羞于启齿的?”窦月芽不禁失笑。“不过这附近哪儿有茅房?”

  事实上她对京城这座睿王府相当不熟,打从她来时,她就一直待在兰苑里,要不是华与刹受伤,她是肯定不会走到这附近的。

  “呃……奴婢记得竹林后头似乎有。”她指向不远处的竹林。

  “那就走吧。”

  “……公主还是在这儿等奴婢就好。”

  “才不呢?我要是站在这儿结果遇到武总管还是卓家兄弟,那就麻烦大了。”华与刹会找玉昙的麻烦。

  “那就烦请公主陪奴婢了。”

  “走吧。”

  踏过圆形拱门,直往竹林而去,感觉这里挺僻静,但是有点冷,快十一月了,气温降得好快,冷到华与刹察觉她老是缩着肩,差人替她裁了几件狐裘御寒。

  “玉昙,你这衣裳暖不暖啊?”她打量着玉昙身上天青色的轻罗软纱衣。

  “暖的。”

  “是吗?可是我觉得……”窦月芽突地顿住,只因她听见了古怪的声响。“玉昙,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寒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其中夹杂着类似呜咽般的声音。

  “好像是在那边……”玉昙指着竹林后头。

  “过去瞧瞧。”

  “可是……”劝不了窦月芽,反倒是被她拉着走。

  来到密集竹林后头,就见有一只瓮,像是蓄水用的,愈是走近那声响愈是清晰,教窦月芽直瞪着大瓮,猜想该不会是有猫啊狗的掉进去,可这声音又不像……

  “公主,咱们还是别管了,去找武总管再说吧。”

  “等等,我先看看。”她打开木盖,一股难闻的气息冲上鼻间,她憋着气往里头一看,蓦地瞪大眼,吓得跌坐在地。

  “公主!”

  窦月芽杏眼瞪得又大又圆,怀疑自己看错了,但她真的没有勇气再看一次,因为当她看见里头盛装的“东西”时,想起了吕后对待戚无人的手段……人彘。

  “公主!”见窦月芽昏厥过去,玉昙抱着她。扬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公主昏倒了!”

  睿王府主屋寝房内一口气生了四个火盆,却依旧无法让窦月芽暖上几分。

  华与刹沉住气,等着御医把完脉才问:“罗御医,硕公主的状况如何?”

  “公主是惊吓过度,气急攻心,大伤元气,得要好生静养,戒惧怒,且慢慢调养,否则这急病恐怕会引发公主的喘症,眼下又即将入冬,如此一来……恐有危险。”

  “本王知道了,还请御医开方子,不管要用什么药材,本王都会找来。”

  “王爷,公主的心脉有郁结之象,病是从心而来,如今又是惊吓过度,所以首重是稳住公主的情绪,药材一般即可。”

  华与刹轻点头,睨了卓凡一眼。卓凡立刻意会送御医离开,再顺便抓药。

  坐在床畔,看着窦月芽青白的脸色,华与刹眉头深锁。

  这段时日好不容易将她的脸色养得红润些,岂料--

  “月芽?”见她悠然转醒,他不禁轻握住她的手,暖着她。

  窦月芽怔怔地望着他,面带疑惑地问:“欸?我不是要去厨房,怎么会……”

  她突地噤声,像是想到什么,神色恐慌了起来。

  华与刹立刻将她拥进怀里。“没事,你只是作了恶梦,恶梦而已。”

  “那不是恶梦,那是真的!”她紧揪着他,尖声问:“你做的吗?那是你做的吗?那个人是谁?!”

  “你不要激动,别气别怕。”他轻拍她的背,就怕她情绪大起大落,会让这病益发严重。

  “你说啊!”

  “……是我做的。”

  窦月芽惊惧不已地看着他。“那是谁?”

  “甄媚。”

  那气势凌人的甄媚,竟变成那种模样……她忍遏不住地吐在他身上,一吐再吐,即使再也吐不出东西,她还是止不住那打从内涌出的强烈反胃感。

  “赐三,温茶、备热水!”华与刹吼着,不管自己被吐了一身,只不住地轻拍她的背,拿起帕子拭净她唇角。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虚脱地倒在床畔。

  “月芽,你不要激动。”

  “你……”她虚乏得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我已经让人处理,不再折磨她了,你……把那一幕忘了。”他低哑喃着,压抑着怒气。他将甄媚安置在王府最僻静的角落,还有人在竹林外看守,为何她竟会走到那儿去?!早知如此,当初他就该将甄媚一把火给烧了!

  正恼火时,武赐三已经命人送进温茶和热水。华与刹拧了帕子,轻拭她不断渗出冷汗的脸颊,再徐徐喂着她温茶。

  几个丫鬟处理了床边的秽物,华与刹顺便褪去锦袍,差人带走,省得又引得她不适。

  喝了几口温茶,孝她心绪缓了些许,却依旧乏力地躺在他胸膛上。“华与刹,你好残忍……”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做绝,可我往后绝不会再做这种事,你信我。”

  然而窦月芽却像是蓦地想起什么,强撑着身子坐直,回头虚弱问:“真有山贼血洗首辅府?”这事她初闻时就想要追问,可后来忘了,直到现在……她不想联想在一起,可是……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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