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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也不是真的相听他回答,窦月芽又径自道:“在我看来,皇帝根本就是吃力又不讨好的工作,天下那么大,管得那么宽,却只能永远待在那座鸟笼里,哪来的快乐?不如当个是惬意,可以自由地在街道巷弄寻宝,策马登山,搭舟游河,不是吗?”

  他望向河景,好半晌才道,“你是想劝本王绝了夺位之心?”

  “……所以你是非当皇帝不可?”她不答反问。他没回应,等同默认,教她不禁叹了口气。“那么,你当你的皇帝吧,我就不奉陪了。”

  “你又在威胁本王?”他眯紧黑眸,厌恶她拐着弯的胁迫。

  窦月芽满脸苦笑。“这是哪门子的威胁?王爷是人中龙凤,可我只是只寻常麻雀,我渴望的是可以在山林间自由自在地飞,也许我没办法飞很远飞很高,但是至少在我想的时候

  “不准飞,就待在本王身边。”他怒吼着,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你要是敢飞,本王就折了你的双翼,看你还能飞往何处!”

  “王爷……”窦月芽埋在他的胸膛,无声叹息着。

  她想,这个人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可是他却连心底盛装了人都没发觉,才会认定她是在威胁他,才会用残暴的言语企图操控她,典型的帝王人格……他不知道,古来帝王最

  “华与刹,我没想要威胁你,我只是想当个平常人,不像今天,你一时兴起,咱们就可以到这儿赏景,就像这阵子,咱们可以朝夕相处……我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不想争夺那些,我只想要有个知心的人相伴我就很开心了。”

  华与刹垂眼不语,双臂收得更拢。

  她说的,他明白。当皇帝,他并不快乐,想了许多凌迟人的法子,一再征战,等待叛军四起……那是世间最乏味,却又是他那时仅能选择的生活。

  那时,他没有快乐、不曾快乐、因为他身边没有一个知心的人。

  知心的人……思及这段时日,虽也因她恼怒,却不可否认的是有她相伴,乏味的日子也多孙少兴味。光是如此搂着她,坐看余晖,心底便不再空虚,他的心很平静,这是从未有过的滋味,陌生……但是美好。

  他没吭声,窦月芽也没再追问,两人静静地欣赏锦绣山河,直到夕阳西沉,从山谷处染上艳丽朱红。

  “走了,再不回去,天色一暗,山道就不好走了。”华与刹拉着她起身。

  “等等,要走来的那条路?”她神色惊恐的揪住他。

  华与刹笑得坏心眼。“是。”

  “可是刚刚马是从那里跳下来的,现在要怎么跳上去?”她指着上头,那崖壁看起来很斜,马只有蹄又没有爪子,她不信攀得住。

  “你坐上来就知道了。”她接着她上马,她却像是脚上生了根,死都不肯坐上马背。他干脆一把将她捞进怀,立马策马掉头。

  “等等,你不要这样,我真的会怕,要是掉下来……”她突地静默,回头瞪他。“耍我很好玩吗?”

  不要因为她品性好脾气佳就三番两次的挑战她忍耐的极限,把她惹毛,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还不错。”他低低笑着。

  窦月芽生气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山崖后头有路,此刻他正策马走后方的平坦小道,教她合理怀疑,打一开始,他就是故意挑难走的路挑战她的心脏强度。

  “你真的是……”她横眉竖目,杏眼映着余晖,闪动流光。

  他突地俯前吻住她的嘴,舌钻入檀口极尽挑逗地舔吮过刀子每处甜美,直到感觉她的气息紊乱,像是快要喘不过气,他才微微松开她,以唇摩挲她的。

  “真怪,为何吻你时,都让本王觉得……”他哑声喃着,拉着她的手贴在胸口上。

  窦月芽满脸通红,觉得这人谈情说爱的方式太直白,教她物理招架。

  “天色快暗了,赶快走吧。”她回过身,想要调匀呼吸,才发现周身都是他的气味。,教她的心更乱。

  更糟的是,一回头,发现正前方有个背着竹篓的老婆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好丢脸,这家伙真是太嚣张了,明知道有人在场还吻她!

  她微掩着脸,他策马靠近老婆婆,那老婆婆走得极慢,眼看马儿逼近,像是被马儿吓得踉跄跌了一跤,竹篓里的柴火全部掉了出来。

  “停下!停下!”她扯着他拉马缰的手。

  "你要做什么?”

  “帮婆婆捡柴火,你没看到老人家被你的马儿吓得跌跤了吗?”

  “她自个儿不走快,关本王什么事?”

  窦月芽闻言,往他胸口一拍。“喂,你眼力不是很好吗?难道你看不出来老人家腿脚不便才走得慢吗?你永远都不会老吗?你懂不懂什么叫将心比心?”推他一把,她干脆跳下马搀起老婆婆。

  老婆婆再三道谢,她弹了弹老婆婆身上的泥土草屑,才回头替她捡柴火,却见华与刹已经黑着脸帮她把柴火捡妥。

  “谢谢。”看在他帮了忙的份上,她可以不跟他计较他刚刚说的混账话。

  转过头,她一把扶起老婆婆,华与刹见她不知道跟老婆婆说了什么,对方不住地推拒着。

  他冷眯起眼,走到她身旁。“你该不会是想送她回家吧?”

  “啊不然咧?|白他一眼,她不容置喙地扶起老婆婆往山脚下的方向走。

  华与刹气结,只能抢过她手中的竹篓,牵着马儿跟在后头。

  这女人……总不顺他意,总爱和他唱反调,可是看着她不知道和老婆婆聊了什么,突地笑得羞赧,满脸绯红,一副想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解释起的困窘模样,又在瞬间消弭他的火。

  总是如此,她的拂逆令他发货,而她的笑颜宛如清澈的流水,浇熄了他的滔天怒火。想着,他没辙地小了,眼中不自觉带上宠溺。

  将老婆婆送回山脚下的一间茅屋,只见有位老公公拄着拐杖在门前张望。老婆婆兴匆匆地说了两人帮战了自己,老公公便热情地邀请两人一道用膳。

  窦月芽笑着婉拒,朝华与刹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华与刹摇头掏出怀里的锦囊丢进竹篓,将竹篓递还给老夫妇,两人随即策马离去。

  “老婆婆说,他们的儿子在两年前的战争死了。”她幽幽地道。

  华与刹知道她指的是与胥罗一战之事。“战火无情。”他淡道。

  “是啊……可是战争真的令人厌恶。”

  “有本王在,胥罗不可能再开战。”

  “可是你呢?如果有一天你出了事,那我可能像老婆婆那样,独自一人生活到老……但只要你好好的,也许有一天我们都老了,还是可以牵着去看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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