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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不要,舱房很闷,我要在甲板上吹风。”她挣脱他,靠着船身。

  他眉头微皱,像是要说什么,蓦地,船身剧烈摇晁起来。

  凤翎下意识地抓紧船身的栏杆,听见并也大喊着,“大少!”

  她赶忙往旁边看去,就见金如玉脸色苍白地退到船楼底下……副惶恐的样子,正疑惑之际……个更大的摇晁袭来,船身严重倾斜,在阵阵的惊呼惨叫和杯盘碎落声中,她被晁出了船外,掉入了河里。

  “凤翎!”金如玉喊着,不假思索地冲过去……蹬,跃入河中。

  “大少!”并也见状,也跟着跃入河里。

  “快快快,赶紧回舱房。”

  一刻过后,落河的三人总算被捞上小船,再赶紧送到楼舫上头,絮柳立刻指挥底下的人送他们回房,顺便要其它丫鬟护院整理甲板,要花娘赶紧带着其它客人先回舱房歇着。

  她忍着怒火,忙着收拾残局,二向客人道歉,决定等回头上岸之后,非要到府尹告花绦楼故意撞船,讨回公道不可。

  “我回我自己的房。”走到桂染舱房前,凤翎坚持要回自己的舱房。

  跟在身后的金如玉拧紧浓眉,低声道:“先进去。”

  “我……”她回头,瞧他脸色苍白得可怕,不禁赶紧退开。“你先进去吧,差人替你备上一点热水。”

  “不用了,你先进去。”他状似疲惫地倚在门边。

  “可是……”正犹豫着,便见紫蝶已经奉絮柳之命,将她的衣匣给抱过来了。

  想了下,她终究还是先进了房。

  舱房里,床和矮桌全都是钉死在木头地面的。里头还算宽敞,布置得极为简单素雅,该有的都有,但就是没有屏风。

  这下子,她要怎么换衣裳?

  正忖着,身后的门板已经关上,她浑身寒毛竖起,不敢回头。

  “我背对着你,你赶紧换衣裳。”

  他说着,她听见了他褪下衣物丢掷在地的声响,教她浑身紧绷得无法动弹。

  金如玉三两下就换了套干净衣裳,却发现她还是动也不动地愣在身后,不禁催促着,“你不赶紧换下衣物,会染上风寒的。”

  虽说时序已经入夏,但河水的温度仍低,在河里泡了一下子,想染上风寒容易得很。

  然而当他的手抚上她的肩时,她却如惊弓之鸟,吓得蹲下身,双手护在胸前,整个人蜷缩起来。

  “……凤翎?”金如玉疑惑又诧异地看着她。

  原以为,那晚她遭人轻薄,所以才会特别惧怕男人,但是眼前所见,她的恐惧似乎更深沉……

  “谁欺侮了你?”他缓缓蹲在她面前,沉声问着。

  在寒烟阁那种烟花之地,花娘被寻欢客糟蹋之事是时有所闻,但他没想到,当事情是发生在她身上时,他心中竟会瞬间升起如此巨大的愤怒。

  她却像是听而不闻,只紧紧地抱着自己,彷佛唯有这么做,她才能得到保护。

  “凤翎,别怕……是我。”他尝试轻抚她的手臂安慰。

  但她却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开,挣开他手的力道大得他只是轻抓着她,便撕下了她外头的纱衫,教他清楚看见,她腰侧狰狞的伤疤。

  “不要……不要……”她近乎崩溃地爬到角落,恐惧地看着他,企图把自己缩得更小更小,好像这样他就可以看不见自己。

  金如玉错愕地看着她。

  是他吗?是他伤了她吗?

  虽说他一直认为她就是小乐的亲娘,也再三想要确定她的身份,但他却忘了,那一晚的他像野兽般,根本没想到他对她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而如今,证明她身份的铁证,却刺伤了自己。

  伤她的人,竟是他……

  满腔的愤怒瞬间化为说不出的苦涩哀伤口

  从她的反应可以想见她对于男人的接近有多恐惧,可是……他知道,无人可以依靠的她,为了要养小乐,得要如何勉强自己成为花娘,对每个男人曲意逢迎……

  他空洞的心,因为她的骇惧、她的委屈而狠狠发痛着,像被人用手不断地挤压着。

  “凤翎……”金如玉哑声唤着,却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想了下,他试图让嗓音如平常般戏谑,“之乐要是见到你这模样,肯定要笑你了。”

  “……小乐?”之乐两个字,彷佛阳光破开无边无际的恐惧,温暖了她,让她的思绪逐渐清朗而不再混乱恐慌。

  “小乐的娘,你该怎么赔偿我?”

  凤翎蓦地回神,张大美眸望着他。

  他在说什么?

  小乐的娘?

  “凤翎,这笔帐难算了。”金如玉勾笑道。

  她错愕地回想,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要不他怎能说得如此肯定?

  “你腰间的疤是怎么来的?”他问话的同时已经起身,在橱柜里找出干净的大布巾,顺手从她的衣匣里找出几件衣裳。

  她垂眼望着自己的腰侧,接过他递来的布巾,往身上一盖。

  原来……那一晚,他记得她身上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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