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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转开门把,发现门没上锁,可见他离去时是多么地仓卒。

  那么急着要去哪?还是纯粹是她离开时忘了锁门?

  进入客厅,打开所有的照明设备,班梓扯开喉咙喊着,“医生?医生?你在不在?”人咧?到底是跑去哪了?

  她讨厌这种感觉,心里好失落、惶恐极了。

  “医生、医生!”她往二楼跑,任何一间房间都不放过,遍寻不着。

  接着下楼,搜寻每个角落,直到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凄厉地划破沉寂的夜。

  仿佛被触动了什么,无边的恐惧即刻出笼,班梓倒抽口气,跪倒在沙发边。

  害怕的情绪幻化为一只手,攫住了她的心,掐住她的喉头,她不能呼吸,无法反应,像是被鬼魅震住一般,只能瞪着不断叫嚣的电话。

  她记得、她记得……也是半夜,那一夜——

  “喂?是,这里是……嗄?你说什么?他死了?他死了!”

  “啊——”班梓抱头瑟缩在沙发旁,不断地放声尖叫,发出一声比一声还要哀绝的崩溃悲鸣。

  他死了,世界崩坍了,她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

  他明明说过,如果她活到二十,他就活到二十七,因为他大她七岁:他明明答应过,哪怕是黄泉路上也要牵着她一起走,可为什么他不在了,她却还活在黑暗之中?。

  “不要!”凄然痛哭声,在一人独处的暗夜里缭绕不散。

  夜,像是一头幻兽,吞噬她的灵魂,吞噬她的痛苦,把所有一切抛尽,她就可以……

  “小梓!”

  这是……他的声音?!是幻听吗?

  还来不及思考,下一刻,她已经落进了温热的怀抱,那带着温度的躯体暖和了她的冰冷,拉回了她快要分崩离析的灵魂。

  “小梓?”路不绝轻拍着她的颊,他紧张、惧骇,却不能让这不安的情绪感染上她,所以他试图放轻松,用轻佻的口吻说;“你这淘气鬼,跑去哪啦?害我跑到外面找你,你准备等着我的惩罚吧。”

  班梓怔愣地看着他。眼前似虚如幻,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她不知道哪边是真哪边是假?

  是失去至爱的那一段记忆为真,还是眼前为她担忧的路不绝为实?她不知道、不知道……

  “小梓——”瞧她仿佛昏厥般的闭上眼,路不绝暗咒了声,将她抱到沙发上,抓起依旧响亮的电话。“小梓在家!”

  吼了声,把电话一丢。

  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小梓来得重要。

  他之前不曾踏离家一步,就是在防任何千万分之一的万一。

  不能让她一个人独自在家,就伯她会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被某件事物引起连锁效应,逆向起最痛苦的那段记亿。

  他怕她撑不过那段痛苦,怕她再经历一次撕心裂肺股的痛。

  她是他的宝贝啊,哪里舍得让她受半点苦?

  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把手表覆在她的耳边,他柔声低喃着,“班梓,你现在可以入睡了,痛苦随着入睡慢慢消失,待你睡醒,负面的情绪全都不见,你不会再有痛苦,只有喜悦。”

  像是念咒语般,路不绝不断地重复,直到班梓松开了蹙紧的眉心。

  长指抹去她脸上横陈的泪水,他的心有如碎了般的锥痛。

  他听见她哀戚悲绝的哭叫声,他听见了……一年多前,当她得知他的死讯时,就是这般心痛欲死的滋味吧。

  天,她怎么熬得了那种苦?

  就连自己也没把握能忍受失去她的痛楚,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小梓……”把她紧搂入怀,泪水沿着叹息坠落。

  还好,他想到回家找她,还好,在她完全崩溃之前将她拉回,还好、还好……

  他的宝贝连睡着时都皱着眉、垂着泪,就连入睡了都不快乐,他怎会天真地以为找回记忆就可以让她快乐?

  不该逼她、不该逼她的。

  如果自己不回来,如果别要她找回记忆,陷在错乱时空中的她,也该比现在快乐的,是不?

  尽管忘了他,但她可以活得无悲无愁,那不就是他一直想给她的?

  “哥。”路不破火速赶到时,瞧见的便是神情恍惚的路不绝,和状似昏厥的班梓。“哥,你没事吧?你振作一点!”

  路不绝缓缓抬眼,空洞的眸里没有温度。

  “哥!”路不破心急的吼着,“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他呢哺着,像是在和自己抗争着,逼迫自己必须做出决定。

  “班梓现在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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