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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第八章 进京成了青楼大掌柜

  就在大夫诊脉后,潋滟急声问:“大夫,他现在到底要不要紧?”

  大夫摇了摇头。“这位爷儿是心血倶耗,又遇大悲之事,体内气血逆冲,虚弱身子又染风寒,他……如今是重药用不得,不用重药这气瘀之处又无法畅行,不管怎么做都是两难。”

  见大夫的脸色凝重起来,潋滟脸色跟着刷白。“大夫,求你救救他,不管是要用什么药材都行,你尽管开方子。”

  “这倒不是药材的问题,而是他……罢了,我再试试,他要是清醒了,莫再让他大悲大喜,他现在的身子是抵不过来那么一次的。”

  “多谢大夫,我会注意的。”

  让香儿送走了大夫,她坐在床畔,注视着应多闻如纸般的苍白脸色,轻握着他发烫的手。“多闻,你怎会跑到外头,想见我就差香儿告诉我,我会马上到你身边的……”

  怎会如此?好不容易身子有了起色,如今却变得更糟。

  “你别担心,我会问问大夫,要是有哪些难寻的药材,我会差人去找,绝不会有差池的。”李叔昂难得收敛了嬉闹,正色说着。

  “多谢二爷。”

  “应该的,他要是不将身子养好,你哪有心思帮我?”他也没那般不近人情,反正他的帐本早查晚查都是查,都已经缓了几个月了,再缓个几天也无妨。

  潋滟没再应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应多闻,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

  “不过,你也该歇会了吧,这几天陪着我没日没夜的查帐,眼下都跑出黑影了,先去歇会吧,反正他一时半刻也醒不来。”

  “不成,他正烧着,没人守着我不放心。”

  李叔昂见状,知晓再劝也是白劝,手往她纤弱的肩上一搭。“你自个儿抓紧时间歇息,明日再过来我那儿便成。”

  “嗯。”

  当应多闻张眼时,瞧见的就是这一幕,他的眼直直盯着李叔昂的手。

  李叔昂敏锐地察觉到视线,垂眼望去,就见应多闻注视着自己的手,那目光如刃,恍若将他千刀万剐了几百回,教他二话不说地抽回手。

  应多闻抬眼瞅着那张玉白桃花脸,心里说不出是怎生的滋味,想狠宰了李叔昂,可偏偏他又是潋滟的恩人……

  “多闻,你醒了!”潋滟紧握着他的手,喜出望外地喊道。

  “太好了,你可终于醒了。”李叔昂也忍不住替他开心着,只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他拿这般凶狠的眼神瞪着自己?“既然没事了,我就先回房,你也别累着,别忘了咱们的明日之约。”

  这时候,先走一步,永保平安。

  “记得。”潋滟随口应着,目光定在应多闻脸上,待李叔昂离开,她才凑近他一些,低声问:“你是怎么了?为何你会跑到书房旁的廊道上?”

  应多闻直瞅着她,看见她眼下的黑影,想起先前听见的对话,缓缓地垂敛长睫。“没什么,只是想去找你。”

  “跟香儿说一声,我就来了,你身上的伤未愈,没搭件外袍就出去,还有你伤口又裂了,你知道吗?”他后腰上的伤可是伤及脏器,照大夫的说法,没好生静养个半年,肯定会落下病根的。

  “你……不该救我的。”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不救你要救谁?”

  应多闻不语,倍感悲凉地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发觉了他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她一定会恨自己竟为救他而出卖自己。

  他是个该死的,该要血债血还的,不该再拖累她更多。

  “你到底是怎么了?”她捧着他的脸问。

  应多闻疲惫地闭上眼。“你不该为了我而卖了自己。”他不能忍受,与其要她出卖自己,他真的宁可去死。

  “也不算卖了自己,二爷帮我恢复了良籍,这几日我只是帮着他看一些帐本,而后我会帮他做一些杂事,慢慢还债。”她以为他是误解了李叔昂要纳她为妾,急急解释,就怕他心生疙瘩。

  应多闻微攒起眉头,不敢相信她竟还编织着美梦欺骗他,“潋滟,我累了,不说了。”

  “喔……好,你歇会,待会要是药熬好了,我再唤你起来。”

  “嗯。”

  他侧着身闭上了眼,感觉她的视线就定在他身上,感觉她的小手在他脸上游移,一会抚着颊确定热度,一会又勤换手巾敷额,他很想告诉她别再忙了,他真的不值得她亲自照料。

  许是老天要他清醒,要他记得,他是个凶手,一个凶手怎能奢望与被害的她长相厮守?

  他可以悬崖勒马,当作一切不曾发生过,只盼李叔昂可以善待她,这么一个爱笑爱闹,高傲又善良的好姑娘,她值得更好的对待,值得任何一个人一心一意地珍惜。

  而他不能,他没有资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地听见阵阵笛声,如他记忆中那般轻盈跳跃,仿佛跃上了枝头的鸟儿,哪怕在黑夜中,也能吟唱出一片光明。

  她不祈求不卑微,豁达而自在,身囚在笼中,心却在笼外徜徉……可他知道,为了他,她会为他而求,为他而卑微,为他倾尽一切,甘愿被囚。

  而他,到底还能为她做什么,才能让她脱离如此命运?

  三个月后,京城降下了第一场隆冬大雪。

  “瞧,还好我说要搭马车,要不这当头可真要让你给冻着了。”马车上李叔昂一副洞烛机先的得意模样。

  坐在对座的潋滟抽了抽眼皮,给他拍拍手。真不知道怕冷的到底是谁,那个出门前一直嚷着好冷好冷的家伙又是谁。

  “要不是你硬说要亲自挑布,这种天候,我差人把布匹送进牙行就成了。”

  “你总不能要人家把一整间布庄都带进牙行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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