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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顾砚旋真的跟瑾园的美人在偷情了?他脑袋坏了吗?”

  “问廖少爷,他肯定最清楚,这瑾园的八卦,没有他不知道的。”

  “廖少爷,你说传闻是真的吗?廖少爷,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还是抽筋了?”

  “你们喝你们的酒,别在我的店里胡说八道,不要问我这些无聊事!”

  喧嚷的八卦声,最后在醉香楼少东家,也就是临玡城赫赫有名的“爱美少爷”廖锐敏的低吼中戛然而止。

  廖锐敏苦恼地望向大堂被博古架挡住的一角,他向来喜欢在店里跟酒客们分享临玡城的各路八卦,但他还是知死活的,既然是八卦,肯定不能当着当事人的面说,这回两个当事人都在他的店里喝酒,看他们的关系也不错,刚才的传言大概是子虚乌有吧?

  “顾老板,你脑袋坏掉了吗?”

  刚刚才对顾砚旋飙升起信任感的宫之瑾,这会儿觉得脸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对着坦然自若的顾砚旋,阴阳怪气地问道。

  “你看中了我园子里哪个美人了?”

  那日,他带郝魏紫去结海楼捧场,郝魏紫与顾砚旋之间的气氛就很诡异,难道顾砚旋会跟郝魏紫有染吗?

  “世子误会了,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顾砚旋避重就轻道,“只是刚好在庙里遇到宫夫人,顺道送她回去而已。”

  “庙里遇到宫夫人?哪位宫夫人?”

  顾砚旋的从容让宫之瑾愣了下,他向来不管妻子们去哪里,就是因为这样,一个个瞒着他跟旧情人藕断丝连,害他不得不戴绿帽子,这会儿才要忍受满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调侃了。

  “在结海楼见到的宫夫人。”

  顾砚旋落落大方地说明,心中对宫之瑾却有些愧疚,他将他的郝魏紫当成他的牡丹奴,对她做出失礼之举,所以才会特别用心地帮宫之瑾找人,当作弥补他当时的失态。

  那就是郝魏紫了。

  宫之瑾一确定跟顾砚旋传绯闻的人是郝魏紫,他隐隐地觉得不对劲,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看来,真是大家无聊乱传了。”宫之瑾压下心中的疑惑,对顾砚旋客套道,然后转移了话题,“那么,寻人的事还请顾老板多多费心。”

  “世子客气了,我会竭尽所能的。”

  顾砚旋微笑道,就像酒客们说,他是个识相又识时务的商人,绝对不会得罪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更不可能与宫之瑾作对,他对郝魏紫的确没有非分之想,只有深深的疑惑。

  当宫之瑾和顾砚旋从博古架后走出,满大堂的酒客瞠目结舌,终于明白刚刚廖少爷不八卦的异常,随即装作忙碌,哈哈地讪笑着互相敬酒干杯。

  天香阁。

  宫之瑾结束与顾砚旋在醉香楼的会面,一回到瑾园,就来到郝魏紫的居所天香阁,面带踌躇之色,在天香阁前徘徊,犹豫着要不要去跟郝魏紫沟通一下临玡城中的流言。

  去年牡丹世家的郝家,突然托人来平阳侯府说媒,平阳侯问宫之瑾的意见。宫之瑾听说过郝家大小姐的国色天香之名,再者郝家牡丹名声响亮,因牡丹与朝中众多大臣关系良好,若与郝家结亲,自然能接收那些关系。

  而且,女方都主动上门求亲了,也不在意瑾园的满园春色,只想与平阳侯府攀亲,如此互利双羸的事,宫之瑾自然没有理由拒绝,理所当然地大享齐人之福。

  于是,宫之瑾就娶郝魏紫回瑾园,她来瑾园的时间是众多姐妹中最短的,从她进门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对他这个夫君唯一的要求是让她尽兴地养牡丹。

  然后,瑾园多了个牡丹亭,郝魏紫将全部心力放在栽种牡丹上,不争他的宠爱,也不在意他找不找她。他和她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就更加放心地守着牡丹亭,连郝家请她回娘家她都懒得动,大有老死在瑾园也不出去的架势。

  所以,宫之瑾那天发觉郝魏紫和顾砚旋之间诡异又暧昧的气氛,直觉不对劲,但仍认为郝魏紫和顾砚旋不是一路人,扯不出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来。

  可是这样的两个人,居然在庙里偶遇,顾砚旋还夜送她偷偷从瑾园后门回来,这样的举止不让人多想都难。所以,即使是误会,宫之瑾也想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魏紫,我来了。”

  下定决心之后,宫之瑾大咧咧地推开天香阁的门,正好撞见坐在美人榻上的郝魏紫撩起裙摆,露出一大截白嫩嫩的腿,手中拿着膏药往大腿上抹。

  “你……你怎么受伤了?”宫之瑾定眼一看,大惊,郝魏紫的右大腿有一大片的青紫。

  专心换药的郝魏紫被突然推门进来的宫之瑾吓得花容失色,慌慌张张地放下裙摆,遮掩伤处,不自在地笑道:“没事,不小心撞到而已。”

  当时推顾砚旋下马车被撞到的瘀青,已过四五天,擦破皮的伤倒好了,但瘀青始终不退,让郝魏紫很烦恼。

  “你也太不小心了。”

  宫之瑾意味深远地看着似有心虚的郝魏紫,见她如此避讳,也就不追问她受伤的事,反而顺势坐在她身边的美人榻空位,故作不经意地提起。

  “魏紫,你什么时候去庙里遇到顾砚旋的?”

  闻言,郝魏紫愣住,讶然地转头望向宫之瑾,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仍诚实地回答:“清明节我去报恩寺遇到的。”

  想到那天的情景,郝魏紫垂下眼帘,不敢正视宫之瑾,就算两人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毕竟那样的举动也是背叛宫之瑾的行为,更何况,她的心里一直装着顾砚旋。

  “然后,他就不避嫌地夜送你回府了?”宫之瑾挑眉。

  “嗯,下雨了,他送我回来。”

  郝魏紫低下头,身体微微偏离宫之瑾,不愿意多谈,免得伤感失态。

  宫之瑾敏锐地发现郝魏紫的闪避,突然不爽起她对“他”张开的无形壁障,讨厌她端庄恭顺地与“他”保持距离。

  就算“他”成不了她的男人,她也不用一直摆出“看破红尘”的架势,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与牡丹的世界中,弄得好像是“他”对不起她,逼她当活寡妇,让她清心寡欲到庙里烧拜佛去!

  于是,性子一起的宫之瑾,不逊地按住郝魏紫的肩膀,硬生生地掰过来,一手扣起她的下颌逼她正视“他”,挑衅问道:“魏紫,你们真的没发生什么吗?那为什么现在满城都在传你和顾砚旋偷情呢?”

  郝魏紫只觉得好像被雷劈到,匪夷所思地看着变脸、逼问“奸情”的宫之瑾。

  “他”被那些流言惹怒了吗?

  “他”会不会趁机教训顾砚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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