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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牧洛林顿住,讷讷地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却无法完整地表达出来,神情不由地恍惚起来,脑中快速地闪现吆喝着“押大押小”的赌坊画面。

  她似乎看到了人群中意气风发的自己,轻而易举地赢得赌局,得意洋洋地对着庄家放话:“我赢了,明天开始,你就关门歇业,改行去吧!”

  “堂堂的什么?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千乘迷鸟带着希冀追问,但见牧洛林双眼迷离神情恍惚,似乎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他忙不迭地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轻拍着她想面颊,拉回她的神思,声音变得紧张。

  “牧洛林,你怎么了?回回神啦!”

  到底她是谁呢?

  牧洛林头疼地揪起眉头,缓缓地对上千乘迷鸟担忧的双眸,茫然地摇头,苦恼道:“想不起来,我是堂堂的……堂堂的……什么呢?”

  “别着急,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千乘迷鸟心疼地揉着她蹙紧的眉头,抚平她烦恼的痕迹,不希望她因为回忆而痛苦。

  虽然她总是一副对过去不在意的随遇而安样,但他见过她辗转不定惊惶难安的睡姿,知道在她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是对过去的极度在意,只是天性的乐观和随性的性情,让她不愿意去回想那些空白而徒增烦恼。

  他曾让徐娘找赵四打探,只确定她被贩卖之前可能是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可惜赵四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从哪里被贩卖到敕扬城的。

  “我猜我以前也常常赌着玩,没有人会阻止我去赌,也没有人会将我抓进牢房,因为我是牧洛林吧!”

  千乘迷鸟指腹上温暖柔软的力量,让刚刚因回忆而晃神的牧洛林平静下来,将直觉的猜测说明,空荡荡的脑袋却因此缠上更多的疑惑。

  如果国家禁赌,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常年泡在赌中?为什么她会有机会磨练出这么好的赌技呢?

  “或许,是你家人陪你赌着玩,当然不会有问题。”

  她的家人大概和他一样,理所当然地宠她、纵容她,看她在赌场纵横风云,看她肆意飞扬的神采,哪舍得破坏她悠游自在的快乐啊?

  千乘迷鸟将迷惘的牧洛林揽进怀里,温柔地抚拍着她的背。

  正如赵四“送货上门”时所说,牧洛林很正常。

  她只是因为药物的缘故,才会忘记过去,等哪天残留在身体里的药性消失殆尽,她的记忆也许就回来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牧洛林窝在千乘迷鸟怀里,一点都不抗拒他的亲近,她喜欢他身上的温暖,能够填满她心中因不确定回忆而起的空虚。

  他是她完全清醒后所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愿意陪她赌着玩的人。

  她相信她的直觉,认为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不管她做什么都会陪她到底的人,即使他是她的手下败将,赌运不如她,却对她无可奈何,但他不会害怕她、躲避她、鄙视她之类的,他会陪她,就像此刻坐牢,他会将她拥在怀中。

  “反正不是第一次,我也习惯了。”千乘迷鸟不在意地笑了笑,情不自禁地轻吻着她的额头,打趣道:“亲爱的小老板,我们来赌一赌什么时候可以重见天日,如何?”

  “我的直觉告诉我,明天就会有贵人接我们出狱的。”牧洛林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呵欠,手指点了点千乘迷鸟的胸膛,声音带着倦意,“伙计,你的身家都输给我了,现在可没有赌本跟我赌哦!”

  “我赌你的直觉是对的。”

  千乘迷鸟微笑,见她不知不觉已经闭上眼睛睡着,身体却习惯性地蜷缩成团,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熟悉的心疼在胸膛里泛开,明明经历了那样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清醒的时候却完全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有在沉入睡梦中的时候,她才会露出最脆弱的一面,让曾经的惶然在她身上呈现。

  “有我在,没事的。”

  他低声在她耳边轻喃,双手环抱着她,让她窝在他胸膛里睡个好觉,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让他一直守候着,不让任何人伤害她、打扰她的自在。

  他一揭盅就满脸惨白的模样,好玩极了!

  我猜他一定经常诈赌敛财,我一定要让他关门大吉。

  你的愿望是很美好,可赌鬼不会因为赌坊关门就戒赌从良的。

  你三番两次去找各家赌坊麻烦,小心狗急跳墙,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放心,没人敢对我无礼的。

  断断续续的对话,在她的梦里盘绕着,似曾相识的声音,她却记不起与她对话的人是谁?

  那人似乎在劝她少赌为妙,免得惹祸上身,但她不以为然,自信自己能应付,更自信他人不敢对她放肆,因为她是……她是……

  洛林,你究竟在哪里?快点回来,大家都要吓坏了。

  洛林,不管你在哪里,等着我们,我们会接你回家的。

  洛林,你要好好保重,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

  洛林的运气向来奇好无比,我相信她会安然无恙的。

  可是你到底在哪里啊?洛林,皇兄找不到你,真的很担心。

  皇兄不该……不该说你会阴沟里翻船的……

  奇奇怪怪的声音,出自不同人的口中,却带着一样的担忧,在她的梦里回响着,隐隐约约她能感受到那些人的揪心和悲伤。

  那些人的声音,明明觉得熟悉,却又无比陌生,她认不出都是谁在跟她说话。

  皇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空荡荡的脑袋,给不了她答案,只有愈来愈沉重的疼痛,在她脑间泛滥。

  小皇妹,你对皇甫毓这么患得患失,看来是进入发情期了。

  我赌我们的小公主一定会因为醉酒失身的。

  我猜你就是将二皇姐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宠吧?

  按道理说,宫之煦没有回来的必要……不过,根据我这个未来赌圣的猜测,只要你去追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还有个声音在她的心海荡起,即使意识昏沉,她也认得这个声音,是属于她的。

  然而,小皇妹、皇甫毓、小公主、二皇姐、宫之煦,到底是什么人?她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她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她会想不起呢?

  “皇甫毓……谁……”

  牧洛林满头虚汗,双眼紧闭,汗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不安的心绪。

  “男宠……宫之煦……什么……”

  睡梦中的她,略显干燥的两边唇瓣,不停地翕动张合,语焉不详地呢喃着,仿佛正在努力地想要抓住溜走的片段。

  “又做恶梦了……别怕,我在这儿,好好睡。”

  千乘迷鸟轻拍着窝在他怀中睡觉的牧洛林的背,费心地分辨着她口中溢出的话语,直觉认为她在念着某些人的名字,像是男人的名字……这让他心底不由地泛酸。

  隐约听见的“男宠”二字,更让他不自觉地蹙眉,她之前到底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下?为什么会出现男宠呢?

  “冷……”

  牧洛林在千乘迷鸟怀中蠕动着,身体莫名地颤栗着,手揪着他的衣裳,整个人往他身上钻,寻找更温暖的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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