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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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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姑娘?!”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失声惊呼。 “别动。”她蹙眉,合上双眼,把剑搁在身上。“你动了我就躺得不舒服。” 向来就怕她皱眉的项丹青当下窝囊的不敢出声,他浑身僵硬,咬紧唇、瞪著腿上那似打算就这么睡的袁芷漪。 枕在他腿上的袁芷漪神态从容,她一手握著剑柄,另一手则在剑身上轻柔滑动,纤指滑在闪著森冷幽光的剑身上,磨出丝丝尖锐的音符。 她的沉静柔抚,像在安抚被这把剑夺去性命的亡灵。 “这十二年来,你做了些什么?” 兴许是梦到过去,今晚她突然很想知道这十二年他的经历。 沉默片晌,项丹青这才轻声应道:“征战。” 闻言,她不禁哼出个音,似在笑。 “立功太多,所以当上将军吗?”他从前还只是个小小羽林卫执戟呢。 “……也可以这么说吧。”他实在不想提起莫名当大官的缘故。 “我还记得你肩上的那道血口,说实在的,当时我真没把握救回你。”她的嗓音细弱,随著磨出的剑鸣幽荡。“不过……这些年来你所受的伤,应当比那时多了更多吧。” 她的话,深深自他心头挖掘出过往征战的记忆。 十二年来他征战无数,攻山寨,讨夷族,这辽阔中原他几乎全跑遍。 他永远是先冲入敌阵里的人,并非他想寻死,而是这把他握在手中的重剑,这剑是他死去的爹亲留给他的遗物,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著他为天下的职责,他于是卖命地驰骋沙场,决意替项家打出片天。 也因为这样,他只要从战场上回来总会带著许多伤,大大小小的伤让他的身躯处处可见疤痕。 每当他从鬼门关前游回一遭,他总是有更多的、强烈的不屈意志,因为他不能死,因为还有个人在等他…… 项丹青的眸光徐徐移到她睑上,风拂开她覆额的发,让月光将她的脸映得晶莹剔透。 他只有在她合上眼时,才敢这么放肆地看著她的模样。 对于她,他有著爱慕与畏服,他说不清这并存于心底的矛盾,于是,他仅能远远地注视著她,每当他意欲将她握入手心,总会有另一道声音及时将他劝阻。 那声音说:丹青,你这辈子不该再见另一道苦守家门前的幽影,十二年前你就因冲动而犯下这错误,你不可再深陷。 “枝上满杏兮……” 忽闻幽唱,项丹青眨眨眼,怔然注视著闭起双眼,口里吟唱著歌曲的袁芷漪。 他从未听过她歌唱,那歌声宛若小溪于夜里悄悄流过,有些轻巧,却也因潜伏在夜色下,听起来有些寂寞。 “枝上满杏兮,地遍遗英。君自远来兮,罔不知趋。问君何归兮,君日无处。问君何志兮,君日鹏举。寥清度日兮,诉君苦肠。问君诺长伴兮,君日……” 低低吟咏的歌声陡然止住了。 袁芷漪睁开眼睛,“丹青,你听得懂吗?” “听不太懂……”他诚实以告。 他的文学造诣一向不高,可这首歌听来有些伤感,特别是从她嘴里唱出来,更让人感到些许悲寂。 “这歌是我听来的。”她垂著眸,长睫似掩去些许心思。 他愣愣地看著她。 “丹青。”她启口,神情幽幽。“我不在意你杀人,更别说怕你满手血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必躲我。” 为了他,她来到西京。 为了他,她学著笑。 她处心积虑地给自己制造机会,好比散著发由他编辫,好比装睡任他温柔抚著自己,为的只是给他亲近的机会,感情这东西她因为他而学了七、八分,能做的她已尽力,只等他回应。 她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他躲。 他若是躲开,那她费尽心思做这些事又有何意义? “听见了吗?丹青。”她伸掌贴上他的颊畔,与他闪动著微光的双眸相视。“别躲我,千万不要。” 先前他吻了她的颈项,她欣喜若狂,然而在他懊悔地转过头的刹那,她失望得几乎要抓狂。 她要的温柔,不是只有在她睡著时才会出现的,她要的是他正眼瞧著她时不会躲避的情意。 她要的仅是如此。 仅是如此……微渺的寄望。 西市人来人往的街上,司徒澐玥两手负于身后,模样悠哉地站在专卖发钗玉饰的铺子前,可跟在他身旁的项丹青却是沉著脸,显得有些忧悒。 “枝上满杏兮……”司徒澐玥拿起一支金雀簪子,喃喃轻唱。“这是江南民歌。”他将手中簪子放下改挑另一支。 “江南?”项丹青愕睁两眼。 为什么袁芷漪会知道江南民歌?莫非她离开杏林后跑去这么远的地方? “嗯哼。”司徒澐玥边说边又执起一支翠玉钗,细细端详著。“歌词是说一名住在杏林里的姑娘,遇见个在林中迷路的公子,简单问过公子的住处、志向后,姑娘也告诉公子自己孤身度日,问公子愿不愿意与她长相厮守,公子回答……” “回答什么?”项丹青好奇地追问。 司徒澐玥仔细看著手中的翠玉钗,片刻后他将玉钗放下,改到其他铺子看看去。 “我怎么知道他回答什么。” “啊?”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耍弄的项丹青愣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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