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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自他怀中跳下的白兔睁著圆亮红眼瞅著他,像是有所不解地蹦蹦跳跳地靠近他些许,伸出右前爪,刮弄他的脚踝。

  感到脚边搔弄,项丹青愣了愣,随即低头瞧去,便见白兔正凝视著自己。

  圆圆亮亮的红色眸子,稍微让紊乱的思绪恢复平静,与这天真无辜的白兔对眼,他似乎仅有叹息的份。

  哀声长叹之余,他顺手抱起白兔,将它摆在自个儿眼前。

  昨晚,他失了神地自她唇上窃走一吻。

  对于这情不自禁的举动他有后悔,却也感到高兴,因为他发觉她不为人知的可爱,那只有在沉睡时才有的十六岁纯真。

  因为她的可爱……

  方才才敛起的痴笑经过这番回味,又情不自禁地爬上他的嘴角。

  满脑子杂思的项丹青傻笑著,未觉他将白兔捧向自己的脸,嘴唇缓缓嘟起,以为他所捧著的不是只白兔,而是某张萦绕在他脑海中不去的丽容……

  一人一兔的面容距离不断缩短,就在项丹青嘟起的唇将要黏上白兔时,忽地,有个沉重如爪子般的东西掐住他的肩头。

  在这瞬间,他自绮梦中回过神,耳边听见带著浓厚杀气的猛兽沉咆,而眼前那只白兔则是挥舞四肢,摆明就是看见哥儿们的兴奋样。

  好巧不巧,这只白兔的哥儿们,就是某只曾吓得他差点破胆的虎。

  他死定了……

  “吼吼吼吼吼吼吼——”

  杏林里,虎啸声响彻云霄,其中还夹杂著细微的人声哀号。

  春风徐徐、艳阳高照,向来平静的杏林里骤起一阵骚动,然而不出片刻骚动便平息,只留淡淡余韵,在这春暖花开的杏林中摇曳。

  直至午后,出林采药的袁芷漪回来了。

  “咦,你的脸怎么回事?”

  满脸动物脚印和虎掌抓痕,一身灰黑破烂的项丹青搔头干笑,他与袁芷漪面对面坐在床沿,见她那双凉意不减的眸子,他的心跳微微加速。

  怎么回事?

  他被一群兽认为意图侵犯纯真小兔,因此遭兽群起攻之,这么丢脸的原因他怎么说得出口?

  见他不愿多说,袁芷漪也懒得问,不过能被兽们欺凌成这副德行……

  “别惹它们,尤其是那两只。”她指的是虎与狮。“虽然它们为了这窝兽改吃素,可它们也不介意开荤一回。”从前就吃肉的,还会在意多吞个人吗?

  项丹青连忙颔首,袁芷漪则是自木箱中翻出药盒,轻轻揭开盒盖,食指抹超药膏要替他上药,小脸凑近想看清他伤势如何。

  蓦见她逐渐放大的容颜,昨晚那近在咫尺、月下娇容的回忆再度袭回脑中,项丹青脸一红,赶紧撇开脸朝右望,让她抹药的指尖扑了空。

  睨著他无法藏妥心事的红脸,袁芷漪略挑眉,随即把脸移到他眼前,但很快的他又把脸移到左边。

  她将脸移到哪,他就避到哪,两人这般左右左右半天,转脖子转到酸的袁芷漪陡然出手,快狠准地用两指掐住项丹青的下颚,将他的脸狠狠扳回面对自己。

  “你躲我?”她冷冷问道。

  “才才才……才没有咧。”结结巴巴,不会说谎的老实人。

  被她紧紧捏著下巴,项丹青没得躲,与她相对的那张脸愈涨愈红。

  “你若是敢再闪一次,我就扭歪你的脖子省事。”

  乍闻她这句要胁,项丹青涨红的脸色很快地被吓到发白,由于她模样实在太具神性,再加上前车之监,那说到做到的狠话说服他,仅能屈服“神威”之下,连连颔首。

  在寒若冰霜的目光锁定下,项丹青果真乖乖地任她上药,但他自始至终都垂著眸,就怕多望她一眼,昨晚那情不自禁的一幕又会重演。

  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冷,然而将药膏抹在他颊肤上的动作却是温柔至极。

  袁芷漪抚著他的伤,将药膏抹匀后,低低吐语:“你的伤好得也差不多了。”

  她的话令项丹青为之一怔,而后抬眼看著她。

  “不懂?”袁芷漪收拾药品,一面道:“我的意思是,你伤好得差不多,可以择个日子回家了。”

  回家。

  这两个字打得他心房一颤,听在耳里是既熟悉也陌生。

  这些日子他并不是没忆起家,然而比起西京,待在这地方似是天经地义,更从未兴起那种迫切回家的心思。

  若她一辈子都没提起,他是不是就会待在这里一辈子?

  项丹青失神地瞧著她将药盒收入木箱,她仍如以往的沉默寡言,然而此刻看在他眼底,却没由得来的令他心慌。

  “可、可我的脚走路还有些跛……”他拍拍膝盖。

  “再过几天你就能跑跑跳跳了。”

  “我的头今早还犯疼。”他戳著太阳穴。

  “那是因为你昨晚吹了整夜的冷风。”

  “我的脸受伤!”他急呼,指著脸上的虎爪痕。

  “刚才不是替你敷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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