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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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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视丘部分受损,则是对提取过去记忆有困难,这种逆行性失忆症患者的失忆可能延伸几个月、几年到生命中大部分记忆,这种因为脑伤引发的失忆终生不可能恢复。”齐医生意味深远地看了岳怀广一眼。“但显然石澄瑄的病情和她的断层扫描资料并不吻合。” “你是说这不是她的病历?”岳怀广面无表情、平和的让人心惊。 “没错。如果这是石澄瑄的病例,那她应该会出现失语症的症状,但她并没有。”齐医生关上机器。“我不知道这情况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很显然她之前的主治医生知道这点,却没有纠正。” “蓄意?”岳怀广的眸光冷冽了起来。“你的意思是,石澄瑄很可能根本没有失忆?” “不,这倒不尽然。”齐医生取下片子。“在石澄瑄的检查结果出来前,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 “据我观察,石澄瑄的失忆不太可能是伪装的。”看好友深思的模样,齐医生忍不住加了一句,深伯自己的推断会导致岳怀广先人为主认为石澄瑄欺骗他。“其实,大脑的构造很复杂,除了脑伤之外,造成失忆的原因还有很多,人的记忆并不如你想像中的那么可靠。” “之前自杀那个主治医生的名字?”静思半晌,岳怀广问著。 事情绝对不会是误诊那么简单,牵涉了一条人命,背后必定有庞大的力量驱使一个医生蓄意误判。 是谁?为了什么? “黄竞文。”齐医生从抽屉翻出一份资料。“因为我们是同学,我才告诉你这件事情,不过因为对医院声誉影响很大,所以……” “我知道。”岳怀广接过资料。“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事,她到底怎样跟我无关。” 男人是一种很诡异的生物。 尤以眼前的男人为最,她几乎要以为他是火星来的代表——难以理解、又完全不能沟通。 “齐医生都跟你聊些什么?”石澄瑄百无聊赖地看著窗外街景打破沉默。 毕竟她还要跟这男人维持半年的婚姻,老是一副相对不相识的样子也不太好。 “你想知道?”岳怀广握著方向盘,两眼直视前方,脸上没有表情。 “不然我干嘛问?” 比较起来,刚拖她去医院的模样比现在人性化多了。 “他告诉我,你没有失忆。”岳怀广不动声色地说。 “啊?”现在不是她聋了,就是他疯了。“我没失忆?” 如果到她这个地步还不算失忆,那她现在是怎么样?那些不记得的过去又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说呢?你失忆了吗?”岳怀广没头没脑地反问。 “那你觉得你失忆了吗?” 什么跟什么啊!哪有人这样问!石澄瑄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土星人的思维果然是难以理解! “你最好能为你现在说的话负责,不要让我发现你骗了我。”岳怀广冷声道,心里却为这种可能性而痛苦的紧绞著,同时对自己这几天过分同情她的行径感到可耻。 他早该知道,这女人心机这么重,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又不是扮家家酒,你以为失忆很有趣吗?”车里一阵沉默,石澄瑄忽然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正经。“你以为有一天醒来,你不认得任何人、任何事,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感觉很好吗?” 岳怀广为她突如其来的反击感到惊讶,眉宇扬了起来。 半晌,石澄瑄放缓了语调,努力平复心里的怒气。 她必须忍耐,因为这是她欠他的。 “失忆并不是有趣的事情,为了不让大家感到麻烦,我必须很快的适应每个人的存在,即使你是我的丈夫,对没有记忆的我而言,也只是个普通的陌生男人。我不知道你的一切,却要和你同床共寝,不能表现出害怕;对陌生的环境也是,甚至是陌生的自己,这些……一点都不好玩。”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么多,但就是想让他知道,她也不愿成为他的麻烦。瞥了一眼他的侧颜,坚毅的线条没有任何动摇。 她终究是没有立场抱怨的,只是对这样的情况有些累了吧! “抱歉,我不该说这些话的。”石澄瑄轻呼了口气。“平常我不是这么悲观的,或许静一静会好些。”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石澄瑄忽然开了车门,不顾岳怀广警告的眼神跳出了车子。 “不用管我,我会自己回家。” 石澄瑄一把关上车门,拄著拐杖,一跛一跛的走入骑楼。 背对著他的,是无法控制的负气泪水沿著脸颊的弧线滑落。 就暂时这样伤心一下吧! 清醒以后,她忙著适应一切,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 或者,有时候太坚强也是不对的,别人会以为她该是什么都能面对的。 艰难地穿过骑楼,吃力地在便利商店外的长椅坐下,她负气地抹去泪水,心里却怎么也难以乎静。 她无法欺骗自己心脏传来阵阵细微的抽痛。 尽管他从头到尾的表现都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她也明白这一点,可是她还是被他的质疑伤害了。 她很受伤、很委屈,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能理所当然的伤害她,也不想明白!记忆明明理直气壮的背弃了她,她却仍得辛苦背负那段记忆和那段人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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