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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鹰府专为练武活动设置的“草园”,远远地便可听到棍棒挥舞的声音,石敏随手放下茶水,身形一拔,手中瞬间多了把剑,不容间缓地刺向舞动的木棍。

  蓝天夕阳下,空广的绿油草坪,两条人影纵横其间,好不快意。一攻一守,棍剑相击,求的不是胜负,倒是一种畅快人生了。突然一声大喝,木棍震脱石敏手中的长剑。

  “哈哈,痛快!打了这一场,真是爽快!”石敏笑意满怀地收起长剑和木棍。

  “事情办妥了?”鹰翊拾起抛在一旁的衣服擦拭汗水,脸上虽刻划着疲惫,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差不多了。鹰翊你猜,我回来的路上撞见什么事了?”石敏递了杯茶水过去,故作神秘的说。

  疑惑地看了石敏一眼,皱起的眉头似乎正为他所提出的问题思考着。“能有什么事?”

  石敏毫不掩饰对鹰翊的无奈。

  “真的,幸好你没当官。”又语气一改,兴致勃勃地说道:“回来途中,在山路上,我因旅途疲累便坐在树下休息,谁知竟听见细细的哭声。这山里我走了几天也没遇上几个人,心里自然不太舒服,便想起身走人,哪知我的身子像是被点了穴道般动弹不得。”说着,石敏脸上也跟着露出一副不可置信又慌张的表情,“当时心中念着城里花魁我才见过一次面,有点不甘心呢!然后奇怪的事就出现了,一只青蛙在我面前开口说话!”看着鹰翊一脸傻住状,石敏忍着笑意又道:“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他说原本山里的大伙和和乐乐住在一起,没有恶意的互相侵犯;但有一天,山里的枭竟毫无理由的用嘴叼着石子投入水中,弄得一些水族生活不安宁,青蛙受不住,只好托我这个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和蔼……”

  “行了,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原本一脸专注聆听的鹰翊开口打断石敏的故事,看着好友一脸好笑又担忧,再冷的脸也不由自主地回温;鹰翊坐在草坪上,直截了当地说:“我去找过了,城西没有纪姓人家,连学堂中也没有纪姓学童。”

  石敏听了鹰翊的话,脑子可转了十几种想法,最终挑了个较实际的一个:“妇道人家总要避嫌,这城才这么大,有一天会遇上的。”

  犹在挣扎的鹰翊看着远方,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石敏的说:“看到他们母子,我就想到梅逸和那无缘的孩子,我只是抱着这样的心情。”

  “老想着过去,只会令自己不痛快罢了,何不放开心胸,接纳你书房中的众多佳丽?”石敏愉悦的嗓音试图转移鹰翊的心情。

  鹰翊转头,一脸不可置信,他没想到石敏竟会挑起这令人厌烦的话题。

  “别说了,一想到就头痛。”

  石敏看到鹰翊的反应感到好笑,“你知道吗?自梅逸去世,就这一遭你最像个活着的男人。”顿了一下,又坏坏地接说:“别说心烦,若没这些佳丽,你的十几二十个儿女哪儿来?”

  鹰翊给石敏的话逗笑了,“十几二十个?又不是鸡下蛋!”站起身拍拍草屑。“感谢你这狗头军师,不过鹰某人可没你石公子好本领,可以多子多孙多福气。”

  “是了,看我多好本领!冷了两天的人,也能让我用个故事骗出笑容来。”石敏一副自得貌,更是惹得鹰翊笑意满怀。

  笑了!老爷笑了!啊呼!就说石总管回来真是太好了。来请人的阿旦和捧着干净衣物的小厮,远远看到主子不再冷着脸,原本忐忑的心情也为之一舒。绷着两天的脸,一松下来可真是舒服啊。

  “老爷、石总管,大厅上有位何大人来访,忠伯要小的请您和石总管过去。”

  “何大人?”鹰翊疑惑地转向石敏。

  “是尚书大人何基之吧,他为了何事而来……”石敏回答道。

  鹰翊和石敏对视,摇头猜不透何基之来访的用意。换上阿旦带来的衣服,二人迅速往大厅移动。

  第四章

  适容追着目标已一月有余。人如其名的“酒狐”狡诈滑溜,硬是带着他由东向西兜了一圈;若不是碍着这是工作,早交了“酒狐”这位明友。能有这般能耐躲得过他的索命符,他打心底佩服。

  这会儿顺道经过昀玑住的山头,适容心想着看一眼昀玑再继续追,却没想到竟见到昀玑发着高烧昏睡在床上,盼誉则不知去向。

  这五年来,昀玑母子的身体状况一向很好,没什么病痛,也令适容的警觉心降低。现在昀玑脉象经他一探,不觉令他又惊又气,惊的是昀玑竟撑着虚弱的身体操持这许多年,气的是自己竟放任她将身体蹧蹋至此。

  “昀玑,昀玑,醒醒!我是适容。”扶起昀玑,适容试着让她先喝下一杯水。

  “唔……是……谁?”昀玑奋力地想睁开眼睛,看清楚是谁在唤她。

  “我是适容。昀玑,先喝口水吧。”将杯子挪近,甫一沾唇的清凉令昀玑不觉一颤,随即便贪饮着清水。

  “是……适公子。”昀玑发出低哑无力的声音。

  “是我,我要到山下抓药。盼誉去哪儿了?”适容将昀玑安置在床上,一双眼毫不隐藏对她的爱意与关怀。

  昀玑没看到适容眼里的温柔,只感到身子很重,头像是有人在烧火似的热,恍恍惚惚地应了声:“学堂。”便又昏睡了去。

  适容轻抚昀玑细致的脸蛋,多盼望能藉着指尖将满心的爱意让她知晓。

  进了城,适容挑了间药铺,说明需要的药材,待要问说学堂在何处时,外边的药房小厮聊天的话语进了他耳中。

  “欸,前几日大夫去医治的那位姑娘,听说是个无盐女哪!”

  “你又知道了?大夫也只嘀咕这大户人家心难测,哪里说到那姑娘的事。”

  “大夫不说,难道其他人的嘴就是死的!这消息也是鹰府自家传出来的,哪会有错!”

  “就算是个无盐女又怎么着?你别成天净听这些蜚短流长。”

  “哼!你不爱听我偏要说。你可知那位无盐女就是几日前卖蜜茶的小娘子,她啊,不仅带了个孩子,听说还每天换男人哪,就不知耍了什么手段。听说连鹰家老爷也看上了她……喂!喂!你干嘛走啊?喂……”

  怔了一会的适容,直到出了药铺才回过神,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守了五年,难道……难道……唉!过着这种噬血日子的自己有资格吗?

  心里搁着这个问题,适容问明学堂方向,要去接盼誉,却是扑了空;再去刘大婶处寻人,还是不见盼誉踪影,问了邻人才知刘大婶早在昨日省亲去了;心中虽是着急,但他更担心孤身在家的昀玑,便带了药赶回。

  趁着熬药的空档,适容反覆思量之前的问题。今日若不是听见那番流言,他或许会一直等下去,因为他不想让昀玑变成流言中的女子,他的心早在五年前便已在昀玑身上,更不想在痴守五年后,昀玑的心被别人给夺了去。

  下定决心,适容像卸了重担一般,不再像之前面对昀玑时那般痛苦了,举手投足间已是无顾忌的温柔,只盼自己的呵护能唤起佳人对他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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