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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元旭日一直默默地看着她所做的一切,因毒发而骤然惨白的脸也因为她的举动而浮上了疼惜与感动。

  在看到她又要割腕时,他忍着毒发的痛苦而制止她: “我说过——咳咳——不准你再以血喂我了!咳咳咳咳——”

  她望着他,一直望进他的眼底,笑了,“你不喝,那你还要不要活?你不活,那我先前所做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她的声音低如远钟,回旋在他耳边。

  生怕自己会被她说服,元旭日索性转过头去,然而转头时,一波更甚的疼痛带着昏眩袭来,他只能再吐出这几个字:“别伤害自己——”吐出这几个字后他向毒屈服而昏迷过去。

  对梅弃儿来说,这是一个好机会。

  以刀割腕,然后将伤口直接对着他的唇,让血渗到他紧闭的口齿之中。

  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要她别伤害自己。可是比起他的命,她的几滴血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他关切的一句话,那些血流得值!

  自小,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要她别伤害自己这种话。

  她身边来来去去的那些人,似乎只是为了伤她而来。像梅韵雪——她的“至亲”,每天对她所做的事只是残害她的身体与折磨她的心灵。

  梅韵雪要她养过一只雪白的小猫——那猫的眼睛还是碧蓝如水的——在她真心地喜欢上那只小猫后,梅韵雪却要她亲手杀了它。

  她不肯,梅韵雪就用皮鞭抽打她。

  她昏过去,又痛醒过来,再逼,不从,再打,一直到梅韵雪累了。

  于是梅韵雪不再逼她,而是直接动手将小猫毒死。然后她还把小猫尸解,再一块块抛到她身边给她看——小猫的血染红了她身旁的地,也与她的血融了。

  以后,她养过一只雪鸽,下场同样凄惨。不过,那只鸽子是她亲手杀死的,并且她也是将它分成了一块块,然后在梅韵雪面前冷笑着,将那尸块扔在了地上。

  ’ 从此,她不在梅韵雪面前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也不让梅韵雪看到她在乎哪一个宫中的伙伴,因为,只要她和谁多说一句话,或者对谁笑一下,梅韵雪转身就会将谁鞭打一顿。

  所以,她的冷和酷是梅韵雪一手造成的,她的面具也是梅韵雪“帮”她戴上的。

  痴长二十年,她从未得到过旁人的关怀,直到遇见了元旭日。他的笑容肯为她绽放,哪怕他关怀过的人不计其数。

  不过这已能足够让她牺牲了!那些血算什么!琼花宫的圣丹她也照送不误!

  又笑了,面纱下的唇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她对着昏迷的他轻声承诺:“为了医好你,除了我的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是,除了这一条命——因为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元旭日的睫毛动了动,似乎要醒了,只是过了好久,他还是没有醒。梅弃儿伏在他身边,也睡着了。

  天快要黑了,太阳的光芒已快敛尽。

  梅弃儿幽幽转醒,眸子刚睁开,就对上了元旭日的 脸。

  看到他一脸凝重,梅弃儿心下一阵乱。他是怎么了? 好像是积了很多怒气似的。她可有招惹他了?

  没让她猜很久,元旭日回道:“你是不是又让我喝 了?”他的声音中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梅弃儿很想装做没事儿的样子混过去,可是元旭日手上握的正是她行凶的“凶器”呀!此外,还有她那受伤的左腕——

  “唉!”本欲吼她,可话到唇边又吐不出来,只好闷闷地叹一口气,然后神色复杂地抚着她腕上伤痕。总共有十七道,而她来寻到他也只有十七天的时光——一天一道,一道也不少。

  他欠她的,似乎太多了。

  “唉。”又叹了一声,他撕下自己的袖子,细心地帮她包扎腕上伤口。

  看着他的举动,一丝甜蜜浮上心头。梅弃儿正想笑,却发现他的手不同寻常的冰凉。

  看来这个洞穴果然呆不得!站起身,连带元旭日也跟着起身。她伏身拾起斗篷,“我们得另寻洞穴了。”

  元旭日迟疑了,他没动。

  “走呀,这个洞穴过于阴湿,对你的病来说只有弊而无一利,所以我们只能另谋出路了!”

  元旭日还是没动,梅弃儿拉他,“快走呀!否则你毒性发作我可是再也背不动你了!还有,天暗了,若不及早找到安身之处,你我会冻死的!”她可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元旭日低头,任梅弃儿拉着他走。

  天真的要黑了,太阳已敛尽最后一丝光芒。

  在黑夜中摸索似乎并不容易,不过好在有月亮还有白雪,所以即使是夜里,视觉也还尚可。

  二人在雪地中走着,越走越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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