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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这是一种叶子很像人参的植物,不同的是,它没有人参那样的根茎。最奇特的是,这种植物在白天的时候,叶子也同人参一样是绿色的,可是到了晚上,叶子的颜色就会变成妖异的紫色。有人就称这种草为“变色草”,但是在武林中人的口中,它还有一个名字——爝火,因为死在这种草下的人物不知凡几。薛家当年的当家的就是中了这种植物的毒而死的,鸿映此刻见了,怎么会不动容?但是没人知道这种草的来处。也就是在一百多年前,这种突然出现的草又突然地消失了。

  不过,鸿映也很清楚这种草的毒性——至刚至阳,中毒者会感到如遭烈火焚烧的痛苦,最后会七窍流血而死。

  世间万物均有个度,草药也是一样的。要知道,用药得当便是砒霜也可人药,用药不当,人参也会吃死人的!

  云空暮的伤是被至阴至柔的内力所伤,想要治愈自然是要有至刚至阳之物与之相克,“爝火”就是最好的药引。也因为药引是这种毒物,用药的分量自然也就不好拿捏。少了,怕毒性无法克制,多了,又怕药力伤了身体。

  所以,拿到药方的鸿映又像前几日一样埋头于医书药方之中。姒飞絮似乎也是很有耐心,等着鸿映点头用药。毕竟,虽然姒飞絮凭着药方找到了需要的药引,但略懂医术的他总是比不过能把亲爹气得离家出走的鸿映。

  没想到的是,洛有思和华离没能等到云空暮开始疗伤就离开了。初九派了人送信来,说华家听说云空暮不在的消息,不但在水运上变本加厉地专横起来,还横加干涉云家商号的经营。文冠和初九虽然竭尽所能,却也是顾此失彼。

  眼见云空暮一筹莫展,华离出于愧疚和对云空暮

  的悻悻相惜,自愿回杭州替云空暮处理事务。为怕华离遇险,看够了热闹的洛有思自然也就跟着土路了,他虽然不会武,但凭着他的交友满天下和层出不穷的手段,也足以应付各种各样的危险了。

  “他睡了?”

  端着放着空药碗的托盘跨出房门,言儿一抬头.看到了似乎在门口等了很久的姒飞絮,“嗯,近来他很容易睡。”她小心地关上了门。

  鸿映说过,他开的药有安神和补充元气的效果,如果开始治伤,一定要有足够的体力才行,而空暮现在最缺的就是体力了。

  “也好,这孩子就是爱操心,不让他睡着,只怕他还是会担心杭州的事情吧?”姒飞絮缓缓地跟着言儿往厨房而去。

  “嗯,”言儿点点头,“他想得很多,很会替别人着想。”

  姒飞絮笑了,“是的,这是暮儿的优点。”

  言儿也笑了,“是啊!”她想到了他的温柔和体贴,也许他的温柔体贴不是形之于外的,但却是细水长流的,隽永的,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的。

  “但这也是他的缺点。”姒飞絮继续说,“他想得太多了。”

  这次,沉默了好半晌,言儿才极低地应了声:

  “嗯。”

  把托盘交给了厨房负责洗碗的大娘,言儿就离开了——她手上的伤还没好,鸿映曾告诫她不要碰水的。

  “师父是不是有话对言儿说?”言儿也不回头,极轻柔地问道。

  姒飞絮的微笑里多了几分赞赏,“我想,有些话是要对你说的。”

  就在鸿映犹豫不决的时候,云空暮身上的伤势却又开始恶化了。

  “怎么会这样?!”鸿映听到家人的传报,马上赶到云空暮的床前时,只见他双目紧闭、嘴角流着暗红色的液体。同样脸色苍白的言儿只是用已经染满血的手帕轻轻擦拭着不住流出来的血。

  “为什么会这样?!”几天来心力交瘁,鸿映的娃娃脸上满是疲惫,“我不是把他的内力封住了吗?”没道理会这样的!明明前几次发病的时候他发现那股寒气就夹杂在他的内息中间,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发作?

  “因为他受伤的时候,有极阴内力注入了他的体内。内力不除,他的伤也不会好的。”

  “可是,之前几天他都好端端的啊!”鸿映拉住同样赶过来的姒飞絮的袖子,口气是难以置信的。

  姒飞絮摇摇头,“他自己的内力业已不弱,两相抵触,看起来自然是好了,但对他的身子却是——”

  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了。

  “薛公子,空暮又吐血了!”言儿才不管云空暮受的是什么样的伤,她只求云空暮活下来就好.

  鸿映脸色一变,当即掏出数根金针,出手如风,插入了云空暮的胸口几大穴道。

  小脸寒了半天,才不甘心地说了句:“姒先生,我们现在开始替他治伤。”

  姒飞絮也是一脸严肃,低低地应了声:“嗯。”

  情况比他预料的要严重得多,眼下也只有冒险一试了。

  言儿只是白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数日来,鸿映的犹豫让言儿从希望到失望.她明白鸿映犹豫自有他的道理。没有理由,鸿映是不会不治的,他说凶险,就一定是凶险的了。只是,她不甘心,老天真的这么对待她吗?先是夺走了她的爹娘,再是夺走了她五年的自由,然后现在,又要夺走他吗?这——太不公平了!

  怕言儿在一边受不了,鸿映派下人在屋外摆上几个椅子,并派了个丫鬟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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