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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她愈是要自己不去想,那些景象就愈是浮上心头,百般思索,仍是无计可消除,只能任其盘旋着、萦绕着,那滋味像是尽饮了-盅醇酒,陶然欲醉,却又清晰可见,如在眼前,直到三更鼓响,她才在朦蒙胧胧中睡去。

  在另一问客房的慎思,与端端分开还不到一刻,便已经有了相思之苦,千方百计的想寻个借口过去和端端说上几句话,想出了几个又都被自己推翻,反倒搔断了不少根头发。

  他跃起身来,打了几趟拳术,练了几套腿法,却发现出拳愈来愈弱,连蚊子都打不死,踢腿也愈来愈低,只对蚂蚁构成威胁,不禁颓然地坐回床前,倚着床柱,托着落腮,长呼短叹,一下子埋怨月儿太亮、一下子又说星星太多,说到底还是责怪长夜漫漫,不知何时天明。

  愈想愈是心烦,虽是严冬,他还是无端感到一身的燥热,又是槌胸又是顿足,还是无法挥去心头的那个人影。 他忽然想起师父亲传的一套口诀,那是助他练功前收摄心神的,幸好没忘,于是他爬上床去,盘腿而坐,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念了起来。

  “……心存阴阳,气散洪荒,无物无我,尽敛锋芒……”

  起初他还能规规矩矩地照着帅父所传授的诵念,也不知经过了多久,他赫然发现自己所念的口诀竟都变了个样。

  “只要是她一面,纯粹只是和她说几句话,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 ” 他闭紧双眼,喃喃自语地说服着自己。

  这几句也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没想到过去屡试不爽的口诀,在这当儿也失灵了,他才知道自己已然控制不了自己。

  终于,他还是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到门前,两手一分,房门应声而开,望着对面的屋里,烛光隐约还亮着,于是鼓起勇气,大口一张,喊了出来--

  “端……”

  才唤了一个字,就见到店小二正站在走廊上,用着奇怪的眼神直瞅着他看,他一着慌:心虚不已,像是被人撞破了自己隐私,原本想好的辞儿一下子忘的精光,他对着小二干笑了几声,立刻接上与剧本不符的台词。

  “端壶酒上来,再切二斤牛肉!”

  “马上来,客倌。”

  小二前脚刚离,慎思也快步的退回自己的卧房,关上房门,鼓足的气已经全泄了,心中还怨叹自个儿命运多舛,一场旖旎美梦被店小二这个程咬金给抹得一干二净,连个可供留念的片段都见不着。

  不一会儿,突闻门外脚步声轻响:心中一喜,还以为是对门的端端同他一样想见个面说两句知心话,忙纵到门口,奋力地开了门,迎向前去,却差点和正要敲门的店小二撞个满怀。

  “客倌……你……你要的酒和牛肉来了……”

  他喜上眉梢的表情竟被小二曲解成了满脸狰狞,那小二吓得牙关喀喀直响,忙将手上托盘往他手中一塞,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口中观世音玉皇大帝如来佛祖的叫个不休,连赏钱也不敢要了。

  慎思傻愣愣的捧着托盘,一颗盈满热血的心骤然沉到谷底,渐渐的被四周蜂拥而上的失望所淹没。

  他摇摇头,长叹一声,才拖着千斤的脚步慢慢踱回房内,将自己重重地摔在椅子上,肉也不吃了,一手把起酒瓶,直接往嘴里猛栽进去。

  冬天的太阳总是起的比较晚,直到鸡都已经叫哑了嗓子,才见它心不甘情不愿的稍微露出半张睡眼惺忪的脸。

  慎思却早在天色才蒙蒙亮时,便已经醒了。

  刚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竟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趴在桌上睡了一夜,腰也酸背也痛,脑袋里还下着大雷雨,轰隆的雷响敲得他头痛欲裂。

  他定了定神,回想昨晚所发生的事,依稀记得自己是一口气喝了一壶酒,接着就再也没有任何印象了,可是他的酒量他十分清楚,如果他是排第二,就不敢有人自称是第一,怎么可能单单一瓶烧刀子就能让他不省人事,莫非…… 言念及此,他竦然一惊,想到自己是住进了黑店,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还来不及将“ *** ”三个字给祭出来,第一个反应便是冲出门房,急起一掌拍开端端的房门,里头竟是半个人也没有,他迅速在房里四处梭巡了一遍,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连端端随身的行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没想到自称是老江湖的他,竟会在这里翻了船,甚至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这一回可真是栽到家了。 一刻也没耽搁,他急如星火地冲到客栈的大厅,只见掌柜的迎面定了过来,口里还客气地招呼着:“客倌,你早啊!”

  “ *** ,你把端端藏去哪儿了?”手随声动,他挥起巨灵大掌,根狠地往掌柜的脸上掴了过去。

  掌柜的不防有这么一着,被他一掌打得直飞到三丈外,一时爬不起身来,慎思也不就此饶了他,一个飞身过去,右脚踩在掌柜的脸上。

  “你再不快说,看我不一脚踩烂你!”

  “客……倌……饶命啊!”没想到向人打招呼会招来横祸,掌柜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除了求饶还是求饶。 慎思问了老半天,还是问个出端端的下落,心头火起,一阵乱打,把整个客栈内可以砸的东西全都打丁个稀巴澜,还无法解恨,正打算再把掌柜的痛揍一顿,忽然一眼瞥见店小二正瑟缩在柜台一角,吓得直打哆嗦,他纵身过去,一把拎起店小二,活像拎超一只小鸡。

  “ *** ,就是你在搞鬼,说,是谁叫你在我酒里下迷药的?”他知道以店小二的胆量,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店小二浑身抖的犹似筛糠,支支吾吾的说道:“大……爷……不关我的事啊!昨晚我正要拿酒上去给你,有位客倌过来和我说了几句话,又把酒壶拿过去闻了一下,还说那酒真香,可能就是他下的毒……”

  “那人长的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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