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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猝然间,慎思竟情不自禁地将端端紧紧拥入怀中,用他满布髭须的脸轻柔地蹭着她的扮腮,与她共同分享发自内心底层的温度。

  端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暖暖地包容着,慎思强而有力的臂膀像个静谧无浪的港湾,让她安稳地停泊着,她彷佛还能从两人肌肤的交会处听见对方深深恋慕的爱情宣言,有如三月和谐的春风煦煦吹拂着她的心灵,她只想一生一世都沉溺在其中,几乎便要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完整整地交给他--这个只初识一天只知道姓名只可能是个过客的异乡人。

  远处忽然传来夜枭尖锐的哀啼,凄厉的叫声无情地划破她的美梦,惊醒她残存在心里的矜持与理智,她猛力将慎思推开,还顺手甩了他一个老大的耳刮子,然后快步地退回那方铺在地上,代表着她依然纯洁无瑕的白色手绢,迅速地建立起一座防卫自己的城堡。

  她这一掌力道不小,慎思只感到一阵火辣由脸颊上急速地渲染开来,一波波地传遍全身,但这一巴掌无疑是对他欲焚的心灵泼上一盆冰冷的海水。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紧抱在怀中的软玉温香突然离去,他不觉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懊悔填满了内心,他恨自己如此鲁莽,居然压抑不住澎湃的情绪,以至于侵犯了她。

  端端不答,只是含羞地看着地上。

  沉默有如涟漪一般,在两人之间慢慢地泛开,一刹那,风也静了,浪也静了,只听见彼此怦然不已的心跳声。

  良久,端端抬起头来偷偷瞧了慎思一眼,看见他脸上殷红的手印:心下歉然,柔声说道:“对不起……我打痛你了。”

  “不不!不痛不痛,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抚着她掌心残留的余温,连忙摇手,其实说不痛是骗人的,他痛得泪水都已在眼眶打转,但为了安慰她,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是我不好,是我一时情不自禁,还希望你能原谅。”

  听到慎思的告白,她脸上更是娇红欲滴,别过头,不敢再和他正眼相对,低声地说:“没关系……我不怪你。”

  一句“我不怪你”让慎思喜出望外,他好担心端端会就此转身而去,那真会令他悔恨终生,没想到她却是如此轻易地原谅了他。

  面对她的宽容,他不知道是该歌颂她的慈悲心肠,还是咒骂自己的轻薄行径?这也不对那也不好,他踌躇不定,只是任由另一波沉默将两人再次淹没。

  双方都等待着对方开口说话,也沉吟着该用什么话来打破这令人难堪的僵局,几乎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竟都同时出声。

  “你……”

  “你……”

  彼此都愣了一下。

  “你先说。”

  “不不不,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我想说的事无关紧要,还是你先吧!”

  两人互相推让着,谁也不肯抢在前面。

  “大丈夫一马当‘先’,该是你先说才对。”

  慎思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成语还有这种解法,要比耍嘴皮子,他当真是斗不过端端,无奈,只好先开口。

  “这个……嗯……我只是想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哪儿有血罂粟?”他摸摸后脑勺,感到不好意思,但毕竟这是一条线索,不能就此放弃。

  “这么巧,我想说的也与血罂粟有关呢!”

  要不就是都不开口,要不就是一开口都和血罂粟有关,慎思听她如此说,心中一诧,莫非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否则怎会连想的事情都一模一样?

  “这么说,你知道哪儿能找到血罂粟罗?”他大喜,这一趟可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才上岸不到一天,就掌握了血罂粟的线索。 只见端端连连摇头,“我只知道大概的方向,详细的位置只有我爹才知道,我是想问你,你要血罂粟做什么?真值得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找吗?”

  他略感失望,转念一思,说不定将嫂嫂的事情对端端坦白,她会去求她爹帮忙,于是便一五一十地把曲沁病危,极需血罂粟来救命的情形告诉了她。

  果不其然,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他还没说完,端端的泪水已如三月的春雨绵绵落下,她一边拭泪,一边哽咽说道:“你嫂嫂……呜呜……你嫂嫂真是太可怜了……呜呜……你大哥对她真是太好了……呜呜……叫我好感动喔……呜呜……”

  慎思见她哭了出来,也陪着掉了几滴英雄泪,希望能藉此唤起她内心深处的同情,但瑞端却是愈哭愈上瘾,似乎欲罢不能,从稀疏小雨变成滂沱大雨,从潺湲细流转为激湍洪流,而且瞧她哭泣的架势,有转变为狂风暴雨的潜力。

  慎思见状,担心会被她的泪雨所造成的土石流给淹没,急忙出言安慰,“别哭别哭,你只要求你爹告诉我血罂粟的所在,我那可怜嫂嫂的命就有救了。”

  端端闻言,才渐渐止住了啼哭,却还是微微地啜泣,“嗯!我们这就回我家,我一定求我爹告诉你。”

  “谢谢你,我也代我嫂嫂谢谢你,你真是她的救命恩人。”他满怀感激地望着她,要不是方才冲动的冒犯了她,他真想将她抱起来转圈。

  她拎起地上的竹篮,又拾起手绢,催着慎思,“别再婆婆妈妈了,事不宜迟,快跟我走吧!”说完也不待慎思回答,撩起裙角,旋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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