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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谢凌凌别过头,泪水再度汩汩地流出。

  流干了泪水,她强打起精神,打了通电话给黎子维的秘书,请她联络并处理一些后事的相关事项。

  挂断电话,黎子维仍然一动不动地靠在床边,看著妈妈。

  谢凌凌拿过一怀水强迫他喝下,拉了把椅子强迫他坐下,他都像个傀儡一样地由她摆布。

  直到礼仪社的人穿著一身黑色西服,神情肃穆地站在门口,黎子维才算清醒了过来。

  “你们想做什么!”黎子维像被电到一样地弹起身,对著门口大吼出声。

  谢凌凌鼻头一酸,知道现实开始进到他的脑子里了。

  “黎先生,请你节哀顺变。我们是来替黎老夫人处理后事的。”带头的主管对黎子维诚恳地鞠了个躬。

  “滚开!”黎子维咆哮出声,狂乱的眼神像是要致人于死地。

  “他们是我请来帮忙的。”谢凌凌扶著他的手臂,想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我不需要什么人帮忙!”黎子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债张的肌肉坚硬如石。

  “你难道不想让妈妈的往生路走得平静一些吗?”她挡在他面前,用最柔和的语气对他说道。

  “我不许任何人带走她!”黎子维大吼大叫著,扭曲的五官有如发狂的兽,暴戾的指爪则是直接扣入她的肩膀。

  谢凌凌忍住痛楚,她一手按住他的胸口,同时回头对礼仪社的人说道:“请你们先离开一下,好吗?”

  礼仪社的人缓缓关上了门。

  “你搞什么鬼?不要以为妈妈疼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自作主张……”黎子维扳开她的手,固守在妈妈的床边,一脸要和人拚命的表情。

  “子维,妈妈是个喜欢干净整洁的人,你忘了她替自己准备了一套深蓝色旗袍吗?我们应该……应该帮她换上的……”谢凌凌掐住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在泪水中把话说完,只是话到最后还是泣不成声。

  “我不要帮她换上旗袍……”换上那套旗袍,就是真的承认妈妈再不可能回到他的身边了。

  “你以为我想吗?”她对著他大吼出声了。“我也难过、我也痛不欲生啊!”

  “那你为什么还叫人带走她?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动妈!”黎子维瞪著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却仍然无法阻止自己的咆哮。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可理喻,但他不想克制自己,发脾气至少可以让他不要那么难受。

  “黎子维,你给我闭嘴,听我说话!”谢凌凌踮起脚尖,抓住他的领子,强迫他看著她。

  黎子维一语不发,兀自凶恶地瞪著她。

  “让妈妈安心地走吧。你忘了妈妈提过,她希望有师父诵经陪著她走向光明吗?难道妈妈离开了,你就不打算实现她的希望了吗?”她红著眼眶,口气急促地说道。

  黎子维咬紧牙根,像颗泄了气的气球,颓然地瘫在椅子上。他抱著自己的头,猛烈地纵声大哭,强壮的肩臂颤抖得近乎痉挛。

  谢凌凌张开双臂拥住他的身子,把脸埋入他的颈间,为自己汲取一些勇气。

  她不是不让他悲伤,她是在想办法让他不要那么悲伤啊!

  如果妈妈的尸体再不处理,等到面貌变了、温度变了。那么,他眼里的妈妈只会让他更难过而已。

  “妈妈……还交代过什么?”黎子维抬起满是血丝的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妈妈。

  “我记住的部分,我都会告诉礼仪社的人,请他们处理。”她松了口气,知道他已经愿意妥协了。“你要坐在这里陪妈妈吗?”

  “我要待在这里。”他点头。

  “他们是来帮妈妈完成最后心愿的人,你保证不会再让他们为难?”她将他凌乱的发丝全拨到脑后,认真地看著他。

  “我保证不为难他们,但是我要陪著妈妈。”黎子维起身走回妈妈身边的座位,轻轻握住了妈妈的手。

  谢凌凌深吸了一口气,不许自己再流泪。她擦干了泪水,坚强地走出婆婆的房间,处理著婆婆的后事。

  她也难过,可她会为了黎子维而坚强。

  尽管,她实在不知道,在没有婆婆参与他们的生活之后,他们的生活会不会有任何改变……

  谢凌凌知道婆婆喜欢庄重素雅的感觉。

  所以,在告别式的会场上,吊唁座位及灵堂的前方全都布置了新鲜的黄玫瑰与白玫瑰花圃,告别的花语让人忆起故人千百种的好。

  佛教的诵经声平静悠长地在空气中响起,每个前来致意的人,都收到了一份叮咛,请大家在想到黎李君兰时,也同时口念佛号送她最后一程。

  黎子维和谢凌凌站在家属席,向每一个来宾致意。

  谢凌凌一直知道婆婆人缘好、交游广阔,她看到泰半来致意的人都红了眼眶,原本打算不再掉泪的她,却又隐忍不住了……

  一个人能在一生带给大家这么多的爱与不舍,婆婆的这一生走得实在很圆满了。

  谢凌凌哭湿了手帕,哭到黎子维握住了她的手。

  她知道他没有哭,因为婆婆过世的第二天,他就没再掉过一滴眼泪了。她紧握住他的手,而他体温依然反常地比她还寒冷。

  在告别式过后,黎李君兰的棺木移至黎氏家庭墓园,一切至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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