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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她的心已六神无主,望著不远处轻舞的修长紫影,赵乐燃的眼睛里染上氤氲的水气,再也无法把目光从怨歌身上移开。

  清亮诱惑的男音慢慢减弱,琵琶声慢慢的掩过歌声。

  赵乐燃用头抵著树干,右掌抚著心口。

  她暗骂自己的三心二意,有了温行书,却对怨歌动了心。本以为那种感情只是比亲情还要亲密一些,现在才知可恶的自己居然也在偷偷觊觎怨歌的美色。

  其实,并不是赵乐燃太过花心,问题出在怨歌身上。一曲“凤求凰”,本是司马相如对卓文君的爱慕之意,却被他唱得惑人情丝,勾人心志。唇齿间的潋滥情词,他不但以诱惑的靡靡之音相佐,就连舞姿也是透著勾引之意。

  怨歌的嗓音太过暧昧,太过柔情蜜意,但却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宝娘当初就是这般调教他的,他不知道这样的舞姿与唱调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祸。

  宝娘常说,他喜欢惹祸,喜欢做出一些无聊的事来让自己分散心力。可是宝娘教她的、让他做的事,才是毁了他的真实根源。

  凉亭里有人说话,那声音赵乐燃听过,不过不太熟悉。

  原来他有客人。

  赵乐燃迟疑著,不知道该不该向怨歌说声“后会有期”。

  突地,一阵衣料被撕破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维。赵乐燃透过树缝看去,圆眼瞠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事情。

  背对著她站立的玄衣男子,将怨歌按在凉亭的石桌子上,一下子把他的烟紫水袖扯掉。

  赵乐燃面如死灰,手掌握得死紧。

  你干嘛不反抗?你可以打得过他,他应该跟你一样不懂武功啊!

  她的心像被狼爪撕开一般,痛得难受。想上去阻拦,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居然动弹不得,好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惊而无法行动自如。

  怨歌挣扎著跳下石桌,面无表情的拿起琵琶要离开,却被那穿著玄色长袍的男子再次压回桌面。几番纠缠,怨歌似乎灰心了,挣扎不再那般强烈。

  少年涨红了脸。“不行!”竟然有认命脸绝望表情。

  他怎可认命?宝娘不是说他只要可以赚很多的钱,便可以不用出卖灵肉吗?难道那个强迫怨歌的男子,是宝娘与怨歌都无法摆脱、无法得罪的人?

  啪的一声琵琶竟然被那个穿玄色袍子的男人弄断了,弦发出嗡的一声,便没有再响起。

  变调的男音叫道:“不……我的琴……”那是怨歌的声音,很伤痛。

  那张用紫檀木制成的四弦琵琶是怨歌的宝贝,他似乎把它当成了朋友一般,保养得很用心。

  而此时,梨形的琴面与琴颈已经断裂,可能修好也是把烂琴。

  赵乐燃的心抽痛著,她救不了他,就是救了,也只会惹来那玄衣男人的抱怨。说不准,会给怨歌带来更多的麻烦。

  她圆圆的眸里滚下大滴的泪水。

  可是……她无法装聋作哑!

  “放开他!”尖锐的女音像琵琶上最细的那根子弦发出的声响,刺人别人的耳膜,并且带著浓烈的保护欲望。

  怨歌看到树后的赵乐燃,脸色铁青著。不,他不能让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被她看见,她会觉得他很思心。

  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慢慢的,竟离得很近,他别过头,没脸见她,怕在她的眼中看到同情或厌恶。

  穿著玄色袍子的男子惊讶的望著走出树后的女子,而赵乐燃在看清玄衣男子的长相时,也是一脸惊讶。

  “怀安公主……你怎么在这里?”

  赵乐燃的声调一下子变了,语气也变得很陌生,甚至差点让怨歌听不出那是赵乐燃在说话。

  “小皇叔,不好意思,乐燃扫了您的雅兴。不过咱们皇家办事,一向是你情我愿的。这样强迫别人,不大好吧?”

  赵竟,也就是众人口中的小王爷,语气中带著阴冷,还有一丝不屑。“皇兄在杭州城内寻你,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公主喜欢挽月轩的清雅。”

  “少了乐燃,父皇还有其他儿女陪伴。”她笑著,但圆眸里却有著戒备。

  赵竟冷笑著,眼睛锁住她的眸子。“只有你才能给皇兄出谋策略啊!怀安公主,你与皇上之间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了,没必要再跟本王装什么骄蛮无知的模样。”他就知道,皇兄身边一定有人暗中助阵,但没料到那人居然是这个看似单纯娇贵的怀安公主。

  赵乐燃的脸白了白,但仍是强作镇静。“小皇叔,父皇没了我还有其他大臣。南宋虽弱,可还抵得了内贼。”她语带暗示,反击犀利,哪还有赖皮缠人和爱哭耍赖的影子。

  赵竟一怔,“让个黄毛丫头帮著自己稳固朝纲……皇兄老了。”

  “你……”赵乐燃最后还是压下火气。“看来,若小皇叔执政,必定要找个董贤喽。”

  她与赵竟并无仇恨,虽然他的野心父皇知道,但却一直不敢明著对付赵竟。大宋受尽金国攻害,若是自家人打起来,怕是会惹来大祸。

  没想到,欺辱怨歌的竟是小皇叔。她早该认出来的,这种声调、这种霸道的作风,这样可怖的玄色长袍,唯一有这样特点的人只有赵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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