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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好好好,都是我错成不成?”撒克尔被她哭慌了手脚。

  怎么会这样?他才是正义之师,不是吗?

  “你……你若是真的讨厌我,还留著我做什么……乾脆放我和哥哥回家算了!”她呜呜咽咽的,使劲敲打他。“我才不稀罕你……你放我回家……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休想!”他闷吼。“将来无论我们争吵或和好,生病或受苦,我都不会让你离开。”

  撒克尔重重覆上她的唇,再一次烙下印证。

  陈笃行遗留下来的后遗症,顺利弭平了。

  至于他本人,撒克尔暗中示意噶利罕依照原先的计划“处理”完毕,送交别城的官府查办,也算大功告成。

  润玉也明白撒克尔愿意让步的底线仅只于此,她再罗嗦下去,只会引发反效果,因此也乖乖的不过问,就当作不晓得陈笃行被废的事实。反正他的小命保住了,宫家对于陈家的则祖列宗也算有所交代。

  夏去秋来,凛冽的西风渐渐吹拂著这片莽莽大地。偶尔,午后刮起一阵又疾又猛的狂风沙,黄土吹打在脸上都会隐隐生痛,镇上的居民全躲在家门内避难,此时更是切切感恩著撒克尔修葺好他们的栖身处。

  青秣镇渐渐回复正常的生活轨道,方圆百里内也失却盗贼的踪影。撒克尔一行人当时驻守的目的,至此圆满达成。

  他们是典型的大漠汉子,四处奔徙、浪迹天涯,如今该是向前奔行的时候了。

  宫氏人马呢?

  撒克尔瞒著润玉,私下找来宫泓一伙人,问清他们接下来的动向。

  “以孱弱的宋人而言,你们还算差强人意。”这句话已经最接近撒克尔的赞美标准。

  “多谢,以强横的蒙古蛮子而言,你们也还算讲道理。”宫泓笑著回敬。

  “宫兄,反正你回中原也没事干,不如跟著我们一起行走关外,大伙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当一辈子的好兄弟。”噶利罕快言快语,热情邀约这群误打误撞结成的朋友。

  宫氏一行人互相交换眼色,其实都很心动。

  “可是我们家里还有年迈亲长,总不能一走了之。”宫泓遗憾地摇头。

  无奈的嘀咕声在宋人这一方蔓延开来。

  “你们未来要如何抉择,旁人强求不来。”撒克尔拍拍他肩膀。“反正我们总是在这片大漠浪荡,等你责任了了,若要出来寻访我们也不迟。”

  “小玉儿,她……”宫泓看向准妹夫。

  “她就交给我负责了,你没意见吧?”撒克尔笑得呲牙咧嘴。

  “没,当然没。”他立刻也笑得灿烂可爱。

  “唉!”锺雄突然叹起气来。

  “怎么,你不愿意?”撒克尔的臂膀改搭到他肩上。

  “不是。”锺雄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只是……宫泓,你娘知道润玉一路跟著咱们出来,届时咱们进了家门,小玉却不见了,这个责任谁来扛?”

  对喔!大伙儿面面相觑。

  “不成不成。”宫泓越想越害怕。“撒克尔,小玉还是得跟我们回家一趟,待她禀明了父母,你们再去双宿双飞。”

  “她一进家门只怕出不来了。”撒克尔精明得很,不放人就是不放人。

  眼看两方又要斗起来了,噶利罕赶忙插进来。

  “各位,且听小弟一言。”

  “你又有什么高论?”宫泓斜睨他。

  “宫兄,你好像还有三个兄弟是吧?”

  “那又如何?”

  “不如何。”噶利罕得意洋洋地挺胸凸肚。“既然家中还有其他男丁,你奉养父母的担子就不必独挑了嘛!不如教锺雄他们回中原报讯,请令尊令堂拨个空出来逛逛,两方人马约定下个月底在上京碰面。”

  撒克尔若有所思地接下去。“上京的人口杂,各族人马齐聚一城,我们走在街上,形貌不致太引人注目,乘机我也能拜见一下岳父岳母。至于你,不妨和小玉一起留下来,加入我们的行列。”

  为了保有润玉,教他多收两个“拖油瓶”也没问题。

  “是啦!日后你和小鱼想家,还可以一起结伴回去,我老大也好放心,岂不是一举两得?”噶利罕快乐似神仙。

  宫泓登时心动了。

  老实说,教他自己回去领受爹娘的责骂,他也没这等雅兴。

  “好。”他二话不说,立刻应允。“锺雄,报讯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什……什么?”锺雄大难临头。这么一来,挨骂的人选由自己接任了,多惨哪!“不行不行,我也要留下来。”

  其他人发现情况不对,纷纷鼓噪起来。

  “别说笑了,我们也不回去受骂。”

  “没错,我也不是长子,无所谓。”

  当场一伙人就分赃不均。

  “老大,怎么办?”噶利罕偷咬领头耳朵。

  “别理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吵个水落石出。”还是撒克尔经验老到。“你留下来等著,一有结果立刻通知我。”

  他两手拍拍,打算会佳人去也。

  “喂,老大,你这样很不够意思。”噶利罕立刻抗议。

  “闭嘴。”撒克尔掏出一块温玉交给他。“顺便帮我把这块玉砸碎扔了,别留下蛛丝马迹。”

  “咦?这不是你失踪了很久的配饰吗?”噶利罕立时辨识出来。

  “反正你照做就是。”或许他的手段有欠光明,可是,唯有处理掉那块“债务”,他才能免除后顾之忧,否则哪天润玉恼了他,掏出玉佩来吩咐他放人怎么办?

  怪不得他嘛!

  撒克尔吹著口哨,离开乱成一团的议事屋。

  议事屋外,润玉提著一框竹篮,娉婷接近战场。他悠闲地迎了上去。

  “你们谈完了吗?我正要送酒过去。”润玉言笑吟吟,抬了抬手腕示意。

  “他们还不渴。”撒克尔接过酒篮,突然横腰抱起心上人。

  “你又想上哪儿去?”她已经被抱习惯了,见怪不怪。

  “任何能让我们独处的地方都成。”他抡起美人就走。

  议事屋里,战况依然激烈,然而那都不是他们俩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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