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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没追过。”她的美瞳洋溢着困扰。“通常是走路或坐车,很少追着跑。”

  一伙人当场绝倒。这算什么?脑筋急转弯吗?

  “她的脾气太坏了。”承治觉得很委屈。大伙儿好像把矛头对准他。“我只不过说出几句心里话,她就气唬唬地打我耳光!”

  直到现在他仍然搞不懂,自己究竟哪里狠着她了。

  “人家对你掏心剖肺,处处为你着想,你指着她鼻子骂‘外人’也就算了,居然又指责她水性扬花,若是换成我,赏耳括子还嫌不过瘾咧!”向来护短的语凝也不得不站在女生同胞的立场,替祥琴说话。

  “可是我没那个意思——”

  “重点不在于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反正人家听进耳里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说了这么多意思,你到底懂不懂我们的意思?或者他的意思?”沈楚天几乎被他弄得崩溃。承治交上不孟祥琴,下场凄惨的人可不当事人而已,还包括他这个随娇妻压力的狗头军师呢!

  “别吵了。”吴泗桥端出长辈的威严。“再吵也吵不出结果。目前咱们的当务之急,在于如何把孟祥琴弄回公寓里。”

  上个星期祥琴提着大包小包迁回堂姐家中,她的私人物品正式从四B清出,由此可知,这回孟大小姐的离去确实是玩真的,绝不会和上次一样,过个两、三天便自动倦鸟归巢。

  若是女主角退居幕后,男主角又愣头愣脑,他们这班跑龙套的再如何着急也是白搭。

  “我们去求她回来。一个一个去,求到她回来为止。”唯一未成年的与会者突然打破沉默。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考虑小路策略的可行性。目光焦点最后集中回沈楚天脸上,毕竟,论及追求战略的步数,他是在场人士之中最资深的“谋略家”。

  他又开始踱起方步。虽然这个办法有点无赖外加死缠烂打,属于土法炼钢之流,但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完善的可行之道。

  “好!”他下定决心。“咱们一个一个来。小路先上,承治殿后。”

  承治开口想反驳,他洞烛机先,立刻追加一句:“好酒沉瓮底!”

  然而,大家心知肚明。承治小子嘴巴太笨,脑筋太直,届时可别让他们哄得孟祥琴回心转意,却一句话被那只呆头鹅打回原形。

  倘若轮到他出面之前,她率先软化了,自然是上上之策。

  对于情节发展的后续影响,祥琴不知自己该怒发冲冠抑放声大笑。毕竟,并非每个女人都有类似的经验,被整栋公寓的房客“追求”。

  她离开公寓的第一个星期天,王鑫上门拜访,还领来一位意外的小访客。

  “小路?”她愕然凝睇那熟悉的小脸蛋和雷朋太阳眼镜。“王鑫,你怎么带他来了?”

  王鑫的解释是:“繁红带着小路出现在我的家门口,恳求我引他来找你,你说我能怎么办?对小路视而不见吗?”

  他不愿倘进他们的浑水,将小路匆匆往她房里一塞,便立刻打道回府,会佳人去也。

  小路鬼灵精的很,漾出甜蜜蜜的笑容。“孟姐姐,我很想你。”

  开口第一句话便教她的钢筋铁骨刹那间经为流水。

  才离开短短七天,她蓦然惊觉自己对众路房客的思念。每一回身,她常会恍惚听见吴语凝精力充沛的大嗓门,沈楚天贼忒兮兮的情圣样,风师叔念念有词的祭法坛,春衫姐忧心愁结的呢喃声,当然,还有承治在实验室里东摸西碰制造出来的异响。

  怎么可能?她才搬进去数个月而已,割舍不下的情怀却教叫自己吃了一惊。甚至连远在异邦的父母她也鲜少这般切切罹过呢!

  “我也想你。”她温柔拥住他。

  “孟姐姐,你搬回家好不好?”小路轻晃的柔荑。“你上回的三国演义只说到一半,我日也思夜也想,就等着听完孔明把周瑜活活气死的精彩片段哩!”

  台词太过流利,不免令她怀疑幕后的编剧可能又是沈大公子。既然人家都软求到家里来了,她的高架子似乎该摆低一些——

  可是,真正犯着她的罪魁祸首尚未亲自出马向她认错,倘若她心软得太早,未免太便宜那家伙。她霎时陷入极端为难的心理挣扎。“小路,我想在堂姐多住一阵子。”

  小路垂头丧气。“但是,我已经答应沈大哥和承治大哥,一定带你回去。”

  小小年纪便体会到出师未捷的苦楚。

  第三道娇娇嫩嫩的嗓门从阳台外的茄冬树飘进来。“咦?真的是你呀?”

  小女娃儿成天瞎蹦乱跳,祥琴已经习惯无时无刻知觉她的存在,当下也不分神。就让婉儿留在外面玩好了,只要她不惹事……慢着!自己的闺房位于二楼,那么外面不就是——

  “婉儿!”她回眸发觉小侄女的所在位置,几乎骇得魂飞魄散。“快进来——不不不,快下去,这么高大的树你也敢爬,如果摔下去怎么办?”

  “安啦,这棵树我从小爬到大。”婉儿跨坐着两臂粗的枝干,随着风波徐徐摆荡,恍如绿树精灵在半空中荡秋千。

  尽管画面充满诗意与美感,祥琴可没有欣赏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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