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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谁的车子不好砸,偏偏砸中熟人的车,这下子还逃得掉吗?根据她对王磊微薄的了解,他的父亲恰巧是那种逼财政部长下台后,还能大刺刺地向新闻界放话:“我可没说不让他做下去”的财经界重量级人物。

  当然,他的背景显赫与否并不重要,反正和她林淑慧风马牛不相及;但是,有着这种背景的人通常不太可能开辆冒牌宾士,这点可就很重要了。

  她尽量站在正前方挡住他的视线,这基本上不太容易,因为淑慧一百五十二公分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她只好一改以往对陌生人爱理不理的态度,拼命找话说,使他的视线暂时集中到她脸上。

  能拖一时便是一时,等到她想出该如何善后再说。

  “还好啦!一般中上家庭都买得起。”他耸耸宽肩,不怎么在意。

  这个回答明显是在自欺欺人,不过王磊并不打算说出真正的行情。不知如何,这位林小姐对他的态度冷淡无比,似乎认定他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只懂得香车和美人。天知道他的“香车”也不过眼前这辆赁自己力量一点一滴改装起来的敝篷跑车,美人也只有那位青梅竹马的死党孟影倩。

  一旦让她知道这辆车的价格,林淑慧绝对会将他打压三级,然后在“跑车价值”和“足以拯救非洲十万饥民”中间画上等号。虽然她对他无足轻重,但是随便被别人看轻的感觉总是令人不太舒服。

  “你的一……板金很贵吗?”

  “这必须看看板哪个部分。”真难得她对他的爱车如此兴趣。

  “引擎盖呢?”她小心翼翼地缩短范围。

  “嗯……可能得花上一笔钱。引擎盖的面积相当大,板金之后必须烤漆。而新旧漆会有明暗上的区别,所以遇上车身大范围的烤漆,我通常会全车重烤——”她越听越惊心,不安的表情终于引起他的警觉。“你没事问起我的引擎盖做什么?”

  “呃……”她死瞪着他衬衫上的第一颗钮扣,拼命转动脑筋想着该如何回答。

  王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上个月公司捉到一个盗用公款的职员,脸上心虚的表情和她现在一模一样。不行!还是自己亲自检查一下比较保险。

  他绕过这块“挡路砖”,视线落在雪白的宾士跑车上,“搞什么……啊——我的车!我的车!”

  淑慧捂住耳朵抵挡他的暴怒,四下偷偷张望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躲起来。

  “我的宝贝车,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气急败坏地冲回来揪住她。“是我弄的?”

  饶是她个性再漫不经心,闯了祸也知道要害怕,螓首压得好低,细如蚊蝇的声音回答道:“好……好象是。”

  “我和你有仇吗?你这样破坏我的车。”他整张脸都气红了。

  淑慧嗫嚅。“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在七楼粉刷阳台,油漆桶放在栏杆上,手肘不小心……撞到桶子,结果它就……飞出去,掉在你的引擎盖上。”

  王磊欲哭无泪。打量引擎盖上气势纵横的油彩,挡风玻璃上有三分之二的面积全让油漆给毁了。

  “那片黄黄的东西是什么?”他厉声质问。

  “乳胶漆。”她偷偷抬头瞄他一眼,心里纳闷:这人也未免迟钝得太过分了,连乳胶漆都认不出来。

  “那片清水渍呢?”他显然很喜欢这种理直气壮的地位。

  “松节油。”她终于忍不住回问:“你从没刷过油漆吗?否则怎么会连松节油都不知道?”

  “你还敢顶嘴?”他瞪她。

  这女人也不未免太迟钝了,她居然不替自己毁了一辆名车而担心,反而教训起他油漆的事情来着。

  “噢!天哪!还撞凹了一个大洞!”

  “……其中一桶掉下来的油漆还没拆封。”

  “没拆封?”浑厚的男中音已经变成狂吼的男高音。她愁眉苦脸地听着他发飙的叫声,可以想见自己辛辛苦苦攒来的银行存款就这样长翅膀飞掉。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赔给你就是了。”她真是搞不懂。王磊有必要为了一部没有生命的机器,发这么大脾气吗?“我的朋友有间修车厂,他应该能修好你的车子。”看来非找伯圣搬救兵不可了!

  他根本懒得理她,绕着心爱的跑车走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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