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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夫妇俩对这小姑娘,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真心诚意地疼惜了她五年,目睹她由一个顽皮好动的小丫头出落为一名亭亭玉立的纤秀少女。

  二十岁!正是一位青涩姑娘蜕变为成熟女子的花样年华。瞧她这双清灵圆亮的大眼睛,秀勋怀疑有谁能说得出拒绝她的言词。

  “小姑娘,留着这副表情给你那些追求者吧!向我施展魅力是没有用的。说吧!你想打听谁?”

  “叔叔今晚的客人叫什么名字?”

  秀勋微怔,压根儿猜不到她居然会问起一位毫不相干的人。“问他的名字做什么?你认识他?”

  “我也不确定。今晚雯雯说,她看见叔叔带着一名客人上楼找她爸爸。稍后我又在她家花园里遇见一个陌生人,所以觉得很好奇啊!”她很明智地略去两人共舞的部分不谈。

  “小萤!”秀勋娥眉微蹙,牵着她到客厅坐下。“他有没有对你提起他的名字?“

  她点头。“当时音乐很吵,我听不清楚,好像叫什么‘何宏裕’的!”

  应该是他!“你听我说,小姑娘,叔叔的客人叫贺鸿宇,婶婶不希望你和他太接近。”

  “为什么?”想必是他!婶婶脸上紧蹙的眉心令她不解,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呀!

  “因为你才二十岁,还年轻不懂事。贺鸿宇对你而言太深沉了,不是你适合去接触的对象。他在公事方面是个正派的人,所以叔叔很喜欢和他的建设公司合作,但是在交友方面他却……却……”她仔细推敲,想找出一个适切的形容词。

  “没有固定的对象?”紫萤想起他适才对自己感情生活的描述。

  “对!正是如此!”秀勋似乎对她理解的程度松了一口气。“虽然你日后和他接触的机会不多,婶婶还是希望你小心一些,别……”

  “婶婶!”她打断秀勋的话,勾住她的手臂。“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早就有喜欢的对象,还可能看上其他人吗?我又不是雯雯,见一个爱一个!”

  秦文夫妇很早就知道她暗恋着梨山上的一位大哥葛树仁。

  秀勋依然不放心。“是吗?既然如此,你问起那个人做什么?”

  “我……”她顿了一顿。“好奇嘛!早说过人家只是好奇啊!”她对婶婶皱皱鼻子,转身跑回房里。

  被婶婶一说,那位贺鸿宇似乎成了一名大坏狼。奇怪的是,她并不做如是想。

  据他的说法,他得经营自己的公司,并兼顾家里的事业(呆子也晓得,凭他的举止气势,家里绝不可能只做做“小生意”。)他又是个长子……哇!身兼数职呢!忙都忙晕了,哪可能有馀裕去拈花惹草?

  其实,最令她信服的是他浑身所散发的气质——冷然自持,疏离中带着一股奇异的安全感。

  板起脸孔的他一定很吓人吧!

  今夜他却温和亲切地和她畅怀谈笑。多奇特的人啊!

  她轻轻翻身,望向窗外的半掩明月。

  两人月下共舞的情景不期然地跃入心中

  第2节

  “李安婷!”

  安婷转头在人潮中搜寻适才叫住她的声音,一个短发俏丽的女孩排开人群迎上来。“挤死我了!下回学乖了,绝对不参加任何毕业典礼。”她吐出舌头,喘得像小狗一样。

  “不参加也罢!除非你打算考插大,否则也的确没有任何毕业典礼可参加了。”安婷提醒同学。

  “这也没错!”小兰的双手拚命在脸旁煽风,斗大的汗珠仍然不断地冒出来。”喂!小姐,你的衣服里是不是藏了一台冷气机,同班五年我看过你流汗的次数比我阿妈的牙齿还少!”

  “冰肌玉骨,自是清凉无汗哪!”她眨眨眼,脸上的表情转为促狭。

  “少来!你如果是冰肌玉骨,我就是爱斯基摩人。”话虽如此,小兰不得不承认安婷温婉文静的气质确实像针清凉剂,有助于平抚炎炎夏日中浮躁的心情。“言归正传,离我们到分发学校报到的日子还有个把月,阿胖他们打算来个环岛旅行,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凑一脚?”

  “不行吔!梨山老家正在采收梨子,人手可能不够,我得回家帮忙才行。今天下午有个邻居会到台中来送些货,我爸替我和他说好了,请他顺道绕过来载我回家,所以恐怕没法子加入你们,对不起。”

  “你要回山上去?报到的事情怎么办?”

  “没问题的。”安婷想到这一点就很开心。“我的分发学校离老家不远,连通勤的麻烦都省了。”

  小兰翻个白眼。真是败给她了!“我真佩服你,前几名毕业的学生哪一个不想留在市区,只有你还留着苏武牧羊的精神,拚命往北大荒跑!”

  安婷只是笑笑没有回答。的确!当她缴交分发志愿表时,系上的老师还以为她填错了,特地找她谈话,直到她再三保证自己确实希望回“梨园国小”执教,他们才开始审理它的分发程序。

  所有知道这项决定的人都认为她是个大怪胎,放着城市的肥缺不占却跑到深山野岭,只有少数朋友明白回到梨山对她而言有多么重要。

  她看一眼手表,对小兰抱歉地微笑。“已经两点了,我的朋友三点半会来接我,我得回去等他才行。”

  “好吧!自己保重,我挑个暑假找阿胖他们一起上梨山看你,别忘了我们的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哦!”

  “没问题!”她依依不舍地挥别好友。

  紫萤老爱笑她是个关不住的水龙头,这个毛病五年来依然改不过来。

  回到宿舍后最后一次检视昨夜打包好的行李,为自己泡杯红茶静待葛树仁抵达。

  仔细算算她和树仁也已一年没见了。平日她放长假回家时,两人也往往各忙各的,偶尔在半路上碰面向来只是点头招呼,她的性子依然羞怯内向,更不可能主动和他攀谈,连多看一眼事后都要脸红上半天。于是五年来两人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分钟,交谈的句子不超过十句。久别之后她更连这个人是俊是丑都说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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