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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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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十分钟展览室的门就要锁上,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他用很刻意的姿势瞄一眼昂贵的腕表,“你确定你不想回自己的个展再看一眼?” “咦?小美人,你有个展?你是艺术家吗?”某个老人问。 “是啊。”茜希灿然一笑。“我的个展就在展览厅旁边的那一间,明天欢迎来看哦!” 一群老人七嘴八舌叉开始丢一堆问题。 她在重重轰炸中,笑容不灭,对他眨眨眼。“你先回去吧!我不把这些老家伙赢得口袋精光,他们是舍不得放我走的。” “什么?”一群老人接获挑战,开始精神抖撒的上战场。 原仰摇摇头,转身再顺着原路走回去。 本来以为展场的门应该已经关上,没想到非但未关,汤尼甚至站在门口张望着。一看见他回来,连忙指了指里头。 原仰皱眉。怎么回事? 一踏进门内,他便明白了。 本应清空的展览室,此刻站着一道高瘦的身影。 原仰认得这个男人。他叫符扬,和茜希一样来自台湾,目前住在纽约,是国际间极知名的一位金石雕刻艺术家。 “原艺廊”当初曾经想争取他的新合约,但符扬的经纪人棋高一筹,将他妻子延揽进纽约分店工作,于是原仰便知道自己失去任何争取的筹码。 以符扬的成就,金钱已经不是能诱使他换约的主要考虑。 这一次茜希的个展,他寄了许多邀请函给美国知名的艺术家,符扬也是其中之一。但今天开幕之后他都没出现,原仰以为他不会来了。 以他在艺术园的地位,对这样的新人展示会不厌兴趣是正常的。 “符先生。”原仰笑着迎上去。 据说他和“玻璃迷宫”的经营者汪迎铠是多年好友,莫怪乎汤尼不敢不让他进来。 符扬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继续一件一件作品慢慢看过去。原仰不浮不躁,也不多话,只是耐心陪着他一件一件看过去。 符扬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古怪难缠,所以原仰打算看情况办事。 停在某一件命名为“激情”的作品前,符扬直觉伸手想碰,随即一顿。 “警铃暂时解除设定,您可以拿起来看不妨。”原仰笑道。 “嗯。”符扬又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捧起那只雕塑细细端详了一番。 原仰发现符扬比他想象中年轻。他们两个有几次出席过相同的场合,但从没有真正互相介绍过。 现在近距离一看,他发现名满天下的符扬和自己年龄相仿,面目英俊。从外表看起来就像个正要去夜店喝酒的都会型男。 符扬赏玩了一会儿,终于将那只雕塑放回位子上,还未发表任何评论,门外匆匆忙忙奔进来一道丽影。 原仰一见到她便嘴角上扬。 “茜……” 他只说了一个字,方茜希已经奔过来,跳到符扬面前,一张笑脸咧得大大的。 “师父,你来了!” ……师父? 师父! 符扬是她的师父? 原仰三十二年的好定力堪堪让他的下巴没有掉下来。 等一下,金石雕刻的符扬,为什么会是琉璃陶士的方茜希的师父? “嗯。”符扬冷着脸,指了指那尊“激情”。“这件还可以。” “真的吗?真的吗?”又粗鲁又暴躁又坏脾气的茜希,此刻脸上堆满了哈巴狗式的灿烂笑意。 “那件雕工就差了点。”符扬指了指“战”,神情不太满意。 他不满意?原仰当场就想用长达二十分钟的演说好好训一训他。 “是,是。”根本不劳他辩护,当事人马上无条件认错。“我当初想将他脸部的表情雕琢得再精细一些,可是陶像一出窑,一些细节就都不见了。” “你的问题就是在于雕琢得太精细了。”符扬毫不客气地批评。“我告诉过你几次?不同的材质有不同的表现方式,陶像重的是神韵,你却玩弄技巧,自然两头都不着边。你看过我用石材雕瀑布时,在那里斟酌水花要多细,水流要多软吗?” 茜希搔搔头发,把她漂亮的发型全抓乱了。 “师父,知道了,我回去再多练练……”她小声咕咙。 原仰可看不下去。 “茜希的作品今天已经售出六成,这才是第一天而已,我们估计在三天内就可以全部售出。”他礼貌微笑,以实际的成绩为女朋友的实力辩护。 符扬只斜看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我和我徒儿说话,你谁呀”。 原仰不但没有受到冒犯,反而差点笑出来。 现在他知道茜希的暴躁脸是跟谁学的了,他们师徒俩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再想一想,他们是师徒的关系,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 木石刻印和陶塑确实有许多共通点,例如雕模和刻制粗胚的技巧,便与木石雕刻有异曲同工之处;至于布局、构图,以及美感的思维,茜希明显承袭至一位实力深厚的名家。便连符扬自己,据说本身也同时是书法和绘画的高手。 在艺术的这一门,原本就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符扬花了一个多小时,仔仔细细将徒见的每件作品都看过。原仰看她像只小狗,跟在师父后头吐舌头摇尾巴,真是好气又好笑。 尤其符扬若是对哪件作品有一、两句好评,她的尾巴简直摇得快断掉;若批评了哪一件几句,小狗耳朵马上垂得跟被踢了两脚的丧家犬一样。 她对自己怎么就没这么温顺听话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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