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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不然……你去将她抓回来,对她施以重刑……逼她交出解药……”

  她现在看到他就有气,明知他一定做不出来,拿话拚兑他一下也好。

  果然,他立时露出万分为难的表情。

  她叹了口气,实在没精神和他多磨。

  “罢了,那个孟珀阴狠毒辣……她若不愿意,你抢来的解药也不见得就是真的。我们……改道去青省。我识得一个人……”

  她突然喘了两口气,露出痛苦之色,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法子把话说完。“若连那人都无法解开蚀骨销魂散……我想,也没别人解得开了……”

  ***

  云仰陷入两难之中。

  柳泌身中奇毒之事他难辞其咎,若是丢下她自己去找师妹,他于心何安?可是若带她去求解药,两个行踪不明的师妹又该如何是好?

  左思右想,还是只能向师父求助了。冲着被师父责怪,也得请师父下山帮忙找师妹。

  云仰仰头看看苍蓝无尽的天空,叹了口气。

  “你在想着你师妹是吧?你被迫和我绑在一起,心里一定很烦。”柳沁冷眼旁观。

  “我们先下山去。到了镇上,我找个信馆托人送信回清虛山。”云仰将她放在马背上,自己一跃而上。

  蚀骨销魂散的毒性怪异之至,她全身没有一丝一毫力气,连抬起手臂都极为勉强,云仰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只能抱着。

  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一丝女性的幽香悄悄钻入鼻端。他这一生不曽和女子这般亲近过,即使心事重重,整张脸皮依然不由自主发烫。

  柳泌沉默半晌,忽道:“我的手没力气,你把我怀中的物事掏出来。”

  “什么?”把手探进她的胸口?

  “要不要随便你。到时候找不到你师妹可别怪我。”她没好气道。

  云仰一听说是和救师妹有关的,顾不得这许多,小心地从她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布囊。

  他的手没有感觉到热热的!他的手没有感觉到软软的!真的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打开来,里面有支玉笛。”柳沁偎着他道。

  他拿出那支约莫两寸长的小玉笛。这笛子通体莹白,一看就是上好白玉制成。

  这个东西为什么能找他师妹?

  “你拿起玉笛,吹四长一短,总共三次,用力点吹。”

  “这是马笛?”

  柳沁不回答,他拿起来用力吹了四长一短。

  玉笛完全没有声音。

  他看了看她,她没有反应。

  这姑娘古古怪怪的门道真多!他只得依样再吹两次。

  一阵清脆的鸟鸣突然自远而近,当空而来。

  他抬头一望,一抹白点在他们头上绕了几圈,看准了主人的位置,又清鸣一声快速降了下来。

  这是鸟笛!云仰醒悟。

  一只通体雪白的鸟儿落在马的鬃毛上,一双红色的眼睛晶晶瞧着他。

  它的体型约莫是鸽子大小,鸟喙不像一般鸟是尖尖的钩嘴,而是圆圆钝钝的,像个小白珠子镶在脸上…身上的白毛松松软软,看起来更像兽毛而非鸟羽。

  这鸟着实趣致可爱,云仰忍不住伸出手掌,它也不怕人,啾啾两声跳到他的手掌心,歪着头瞧着他,一双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煞是灵动。

  “这只雪雀是我从小养的,极会认路,飞得又快,最南能飞到赤省的清余县。

  你写封信,到了清余县的站点自然有人会帮你带讯儿上清虛山,岂不是比你找一般的信馆三岔七拐的绕路还强?”柳泌开口道。

  它的脚上缚了一根短短的信筒,云仰看看掌中的雪雀,再瞧瞧她。

  “多谢姑娘。”

  若说她不好,她又处处透着细心,他心中五味杂陈,实不知该如何看待她才好。

  云仰割了一玦衣角,用火折子烧化一段树枝之后,在布料上写着:师妹,三十里山下。林子村。失踪。云仰。

  背面再写上:呈清虛派掌门。然后将布条卷成一条,塞进雪雀的脚筒中。

  柳沁撮唇轻哨。雪雀啾啾叫了两声,跳到她的肩头上,亲昵地拿头顶磨她的脸颊。她抬起软弱无力的手,勉强比了一个手势。

  那雪雀也不知懂了没有,又啾鸣两响,拍拍翅膀飞天而去。

  “哼,这下你安心了?”她撇开清丽的小脸。

  云仰默默驱马上路。

  原本另一匹马是要绐她骑的,以她的状况,自然无法再骑,那马也算乖巧,自动跟在他们的身旁一起走。

  顾着她的情况,他不敢让马跑得太快。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姑娘,你既然有雪雀在身,为什么不干脆传讯回家,让你的家人来接你?”

  “好啊!我把我的雪雀召回来,没人去传讯绐你师父,瞧你师妹怎么办?”

  “姑娘若传讯让家人来接,我自然就自己去找我师妹。”

  她安静半晌,突然哭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把我弄得这样半死不活的,就想不理我了。呜一一我娘说的没错,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果然如此!呜呜呜一一”

  她这样半死不活并不是他弄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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