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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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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其实我们是相爱的,只是你忘记了而已。等你想起一切之后,就会明白了。 突然之间,所有关于那段短暂婚姻的细节全涌回脑海里。 赵紫绶没有说谎,也不是一相情愿!他们有过一段极度甜蜜的时光。 他为什么会选择忘记?为什么会将它尘封在心底? 租来的车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疾驰,奔腾的心在胸腔内急怦!车首切开迎面而来的寒风,车内的人气血翻涌如火。 章柏言想起了他们新婚的第一个周未,为了她说的一句好想念家乡菜,他陪她逛遍了伦敦大大小小的唐人商店,买一种叫做“空心菜”的东西。 那种青菜长得怪里怪气,菜茎如中空的吸管,菜叶却是漂亮的竹叶型。当时他们找了许多家商店都找不到,最后她得回学校交论文,不得不失望的放弃。 他嘴里不说,只耸耸肩讲:反正青菜都大同小异,超级市场里多得是。但是送她回学校之后,他自己傻傻的开车在整个大伦敦地区寻找,最后终于在一间不起眼的华人商店里找到。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她下课回家,站在厨房里,捂着唇不敢置信的惊喜。 后来她剥了几颗蒜,边为他炒那盘空心菜,边跟他说了一个叫做“比干”的人挖了自己的心,最后却因空心菜而死的故事。 他也想起了有一次她感冒发烧——她是那样的怕冷,一到冬天,总是整个人包得像团棉布球。可是那阵子他忙于手下基金转投资的事而疏忽了。她本来就不喜欢看医生,竟然也忍着不说,直到烧到四十多度,整个人讲话都语无伦次了,他才被吓到,火速送她到医院去,足足住了五、六天。 章柏言想起了当时的愠怒、自责,以及害怕失去妻子的深刻恐惧。 另外有更多时候,他们什么也不需做。他只是在一个寻常的夜晚,深深凝望睡在自己身旁的那张容颜,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心里,竟然会因为容纳了太多感情而疼痛。 一个无意间的反叛,换来了一个坠落。 他前所未有的坠入爱河里,那样深,那样无法自拔。 甜蜜的爱情让他犹如长了一双翅膀,每分每秒仿佛都飘浮在云端。他习惯的精明算计、理智现实,在有她的世界里反倒显得荒谬无比。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父亲重病的消息传来,他们被迫回到美国!他先将妻子安置在波士顿的公寓里,回纽约处理继承家族事业的事宜。 现实世界猝不及防地涌来!他仿佛一个长期沉浸在温泉里的男人,却突然被丢到冰冷的莲蓬头底下,所有的玫瑰色梦幻转眼间冲刷殆尽。 章柏言想起自己“醒来”时感到多么羞愧。 他是章柏言,骠悍的章家后代,未来香料王国的继承者!原只是一个对父亲的小小报复,他却让自己堕落至此! 从交往到新婚才不过九个月,他竟浑若无觉地陪一个小女人玩着愚蠢的爱情游戏。 这就是他千方百计将她抛开的原因。 有她在身旁时,让自己变得开怀柔软是如此自然的事,以至于离开她身边,又深深觉得之前的自己愚不可及。 他像割舍一双多余的手或多余的脚,硬生生将那双粉红色的羽翼斩断。 章家的男人没有任何软弱的空间,他不再需要翅膀。所有飘浮的美梦全部吹破,双脚狠狠地插入现实的土壤里。 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对爱情免疫了,甚至成功地说服自己“这个女人不适合我”、“她根本无法融入我的世界里”,然后他去找她谈离婚。 那天晚上,那种浓得化不开的情绪又吞没了他,于是隔天,他再度落荒而逃。 他曾以为舍弃赵紫绶便代表回到现实,重新装上坚强的甲冑;现在终于明白,努力否认两人存在的爱才是真正的逃避现实,才是真正的软弱。 他爱过。他们真的爱过。他为什么能那样决绝地将她割舍? 车子转入寂静的车道,孤耸的宅邸在深夜中显得无比寂寥。 但是他知道,在那座黑暗里有一个瑰丽的珍宝,她静静地枕在那里,静静放着温柔的光。 他曾经被黑暗蒙蔽而见不到那丝光芒,现在他看到了。 血流在耳道间隆隆震荡回响,情潮如万马奔腾般飞来。 矫健的男子身影大步穿越厅廊,楼梯的地毯吸去所有足步声,迎迓的夜灯如一双温暖的手迎接王子进入公主的殿堂。 他在黑暗中看见床上的微微隆起,她是如此纤巧,以至于整个人钻在蓬松的棉被堆中都像被吞噬了一般。 “嗨。”拨开层层棉海,露出那一头青缎似的发,和一个贝壳耳朵。 “柏特?你不是明天才要回来吗?”被中的人娇憨的揉揉眼睛,努力想醒过来。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他钻进她身旁的空位,拂开她的发,吸进她清雅的体香。 “我以为……嗯……好。”口齿仍缠绵着。 她迷迷糊糊的模样可爱透了,一股强烈的爱怜冲刷过四肢百骸,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为一个女人这样柔软。 “紫。”他轻啄着她的玉颊。 “嗯?” “我爱你。” 赵紫绶清醒了一些,她怔怔望着半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的眸在长夜中闪闪生光。 “谢谢你。”她温柔一笑,轻抚他的颊。 这不是章柏言期望的答案。 “你呢?” 他言下的不满让她浅笑起来。 “我想我也还爱着你。”偏头想了一想,她轻笑道:“如果不是因为事后你会把这一切都遗忘,我一定不会告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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