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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要命!”所有淑女兮兮的假面具在这一刻全部卸除下来。“老头子好端端地硬揪我进公司混吃混喝,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立刻踢开两寸的高跟鞋,一家伙蹲踞在地板上揉揉受虐的脚丫子。

  真搞不懂那老头儿在想些什么!她远走美国,从中学、大学,读到研究所,这十二年以来“安心食品公司”全由父亲大人一手承接负责。因此她苦熬到今年五月初、毕业于爱默森学院的传播设计研究所时,并未考虑到回国抢老爸饭碗的问题。

  而且,近两年来老听父亲大人吹嘘他如何高薪地挖角到一块不世出的瑰宝,而这张王牌又如何将公司打理得有声有色,在短短数年之内让公司业务扩张了两倍,听得她耳朵都快出油了。打从她小女娃儿痴活到二十四岁,可从没听说过父亲如同称赏那张王牌一般的盛赞过自己,说她不吃味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偶尔心里还会拟想,自己是否真该找个时间回国去会一会王牌先生,让他了解一下她安青青举足轻重的地位,以及她贵为公司负责人独生女的事实,对他的未来具有生杀大权。

  后来想想还是作罢。既然老头子找到经营食品公司的替死鬼,她可以免于日夜被他死催着回国报效民族社会。如此算来,王牌先生也算做了功德一件,她可以大方地放弃追究他夺宠的仇恨。

  当下青青转而在纽约的行销公关公司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机会。

  就在她准备加入洋人社会、大展拳脚之际,老爸居然以一道“公事危急”的金牌召唤她回国。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得很。公司居然在王牌老兄的手中发生危急事件?“王牌”耶!这可让人不懂了。

  纳闷归纳闷,她仍然乖乖回国受死。从机场直奔公司的途中,她犹自纳闷着稍后会不会看见一票债权人拿着白布条示威抗议,或者在大门口发现法院的查封布条之类的。没想到,一切风平浪静。

  进入公司的第一眼,她就瞄见老爸站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笑敞着大剌刺的怀抱迎接她。

  笑耶!天知道她起码五年没见过严肃老爸的微笑弧度超过二十度角。

  “恭喜回国,行销部主任。”安继方拍拍女儿肩膀。

  “啥?”她产生两秒钟的水土不服。

  “我已经把你的办公室空出来,两天以后上任。”安继方非常一厢情愿。

  “老爸!”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你把我急召回国的原因?”

  纽约的大好工作正在等着她呢!

  “当然。”安继方察觉女儿的意愿不如他想像中热络,微笑的角度登时拉平成紧抿的直线。“别忘了这间公司迟早要交给你打理,你应该趁早回来接手经营的大权。”

  “你不是聘请了一个什么“超级王牌”来帮忙管理吗?”她的语气酸溜溜的。下人都找齐了,还拖她这个主角下海做什么?

  “他是他,你是你。阙副总可不是我的儿子或女儿,你怎么可以拿他来跟你比?”安继方的家族观念根深柢固。“既然你已经回国了,就给我乖乖过来公司上班。最近几天阙副总下高雄开会,后天回来的时候我再介绍你们俩认识,以后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请教他。”

  她的命运就此被决定!

  开玩笑!青青若没有誓死反对,那她也就不叫“安青青”了。偏偏知女莫若父,安继方提出各款威胁利诱,包括一年后赞助她成立私人工作室,地点随她挑,外加每年两趟欧洲旅游的引诱,种种好康的大便宜教青青不得不妥协。

  “先干半年。”她提出附加条款。“半年内如果小女子我工作得不够痛快,你不能继续勉强我留在台湾,而且交换条件必须照常兑现。”

  “成交!”安继方也干脆得很。

  于是父女俩立下了“黄牛者,是小狈”的两代条约,击掌为誓,只差没歃血为盟。

  可惜才刚踏入国门,她就后悔了!台湾是什么鬼地方嘛!环境脏乱,交通又拥塞,活脱脱未开化国家的写照。唉——

  青青穿回高跟鞋,跨出电梯大门,一路直闯露天停车场。

  既然自己身为女儿,于礼于教都不能怪罪亲爱的父亲大人,那么,她当然得找个替死鬼做数了。

  都是那个鬼阙副总惹的祸!

  倘若这家伙的能力真有父亲形容得那般优秀,老头子又怎么会不放心地抓她回国“服刑”?都是他的错!

  “噢!好痛。”她不小心踩到一块尖石。

  看吧!如果她没回国,脚底下又怎么会踩到硬石头?都是那家伙的错!

  台湾的初夏今年特别炎热,一定也是他的错!还有,法国核子试爆,南韩政治风暴,中共威胁侵犯台湾,全部都是他的错!

  她尚未来得及见到这家伙就已经开始讨厌他了!

  “啊先生,啊我们是搬家公司,啊我们暂停一下就走了,啊你就借我们停一下嘛!”停车场接近大楼入口的地点,一名搬家工头正在努力争取堡作的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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