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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昨天上午,“鲍威尔”出乎气象局意料之外的转变为中度台风,大台北地区超过两万户的民众面临断电、停话的命运,害得他昨晚拨了一夜电话,依然联络不上母亲。徒然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出事。

  青青也整夜受困在他的公寓里,然而忧虑的情况并不比他好多少。

  她拨回家的电话虽然打通了,却没有人接听。整夜就见她急得团团乱转,猜想老头子会不会飘零在哪个荒郊野外,或者独自在大宅子里跌断了腿。

  风雨肆虐了一夜,早上终于现露几丝难得的金色光线,两人匆匆分道扬镳,各自回老家探视父母的景况去也!

  他悄步走向母亲的卧房,检视她究竟在不在家,或者是身体不舒服,才会赖床到早上九点半。

  门儿轻轻推开,低哑的男性笑谑声飘出小缝隙——

  “再让我亲一下嘛!”

  “不要闹——我该起床了……”

  “反正今天又不能开店,一大早起床做什么?”

  “现在已经不早……嗯……噢……”

  后半段的语音受阻和浅吟声,显示那个偷香窃玉的男人成功了。

  阙子衿短暂的气息受窒,素来镇定的自制力刹那间溃决了一下下。

  安继方,那糟老头儿,居然上了他母亲大人的香榻!

  懊死的!

  “你们在干什么?”他忍不住低吼出声。

  虽然自己原本就有意撮合两位长辈,然而亲眼让他们看见他们俩躺在床上混可就太过分了。

  “子衿!”郑清宁猛然翻坐起来。

  睛天霹雳!做母亲的红杏出墙,却被儿子逮个正着,听起来简直像个无聊连续剧的低级剧情。

  她不要活了!她这一辈子再也没有颜面面对阙家的任何一人。

  老天哪!让她死了吧!她呻吟着跌回床榻上。

  “阙小子,你闯进别人房里做什么?”安继方产生短瞬间的恼羞成怒。

  而后,点点滴滴地、一丝一缕地,旧时的记忆倏忽冲回到他的脑海中。

  这幕场景,俨然有点儿似曾相识。

  在某年某用的某一天,他和阙小子也曾经处于相同的情境,所不同的是,站在门口怒喝质问、申张正义的男人由自己担纲,而他则舒服又无耻地窝在女儿床上发出挑,差点被自己揍成一张破碎的脸。

  嘿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如今时候可不就到了吗?

  “怎么?只准阙家男人玷污安家女人,就不准安家男人占阙家女人的便宜?”安继方得意洋洋地反击。哈哈哈,扬眉吐气啦!

  “住口!”郑清宁红着依然年轻细致的俏容,啐了他一口。她的大半张脸依然藏在被单下来,无颜以对阙家父老。“快点下床……让我穿衣服。”

  “不急不急,时间还长得很。”好不容易轮到他逗弄姓阙的小毛贼,他哪可能轻易鸣金收兵。

  “阿方!”她轻嚷,花拳绣腿开始在被单下攻击奸夫。

  阙子衿挑了挑眉,莫测高深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他冷静地——几近冷酷地——直起身子,向后旋转一百八十度,迈开步伐,走入。既不效法泰山先生大吼大叫、为父亲大人摘掉绿帽子,也没模仿歇斯底里的连续杀人狂跳上床铺、切开敌人的胸口。

  “子衿。”郑清宁连忙跳下床,匆匆披上老情人的衬衫就想跟着跑出去。

  “别理他!”安继方大剌剌地将她拉回怀中。“你看,他一点脾气也没有,比起我那天撞见他和我女儿同床的表现沉稳多了,我保证没事的。”

  “子衿真正发火的时候,外人从表面上绝对看不出来的。”郑清宁忧心忡忡。冉怎么说她也是他的母亲、他父亲的妻子,做儿子的撞见这种尴尬场面不可能无动于衷。“喂,你别抓着我。”

  “不管,一报还一报,谁教他欺负我女儿。”安继方认定自己的行为既理直又气壮。

  “你就是这么小心眼!”郑清宁用力挣脱他。

  半分钟内,庭院围墙外隐隐扬起汽车引擎发动的隆隆声,当她追出门时,已经赶不上儿子消失在转角的车尾。

  “小心眼的人是那小子。”安继方很不怕死地跟在她后头发表评论。“你看看,他说走就走,连声招呼也不打,一丁点做晚辈的人应有的基本礼貌也忽略,真是教育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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