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连茹 > 登徒子大将军 >  上一页    下一页


  在她那可怜、单薄得可以的历史观念中,她还记得满清还未人关之前的首都就是在盛京。

  “你真烦人啦!我叫你做什么,你就照做行了,不用问那么多!快点把药拿去,还是你要我涂啊!”

  映寒暗恨一声。

  她接过中年妇女手上的草药碗,对于那股刺鼻的味道蹙了下眉头。她缓缓地解开襟上的扣子,拉下长袖,如雪藕般无瑕的臂膀露了出来,接着她就看到了那个烙记,那个她一辈子也没办法消去的记忆!

  而且——

  她蹙着秀眉打量着烙印上的字“杰”。

  这搞什么鬼?

  她只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疯狂地只想把那个罪魁祸首揪出来!

  可是她气归气但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乖乖用手指从碗中挖出一大块的青色粘稠物体,然后大力地涂到烙印上。

  等着瞧吧,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定这种酷刑的话,她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的!

  一路摇摇晃晃地终于到达了盛京。

  映寒忍着胃中的不适,勉强爬下马车,然后脸色苍白地看着面前的朱门宅院,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就是在指她吧!

  而且,她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其实盛京没有她所想象的那样落后,说不定甚至比这时明朝的首都还要繁华;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屋宇商店栉比邻立,而那空气中还飘送着一股柳絮的清香味,让人有道不尽的舒畅。

  然后,她把视线移回面前的大宅院,抬头扬睫思量着那挂在屋脊上的黑色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贝勒爷府,而上头还缀着金色小写的满清蝌蚪文。

  接着,她在还来不及打量门口前的守卫和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时,就已经被中年妇女强拉进后门,拖往位于深院里某处角落的小屋去了。

  她下意识地知道自己的苦难就要开始……

  好了,她承认吧!

  她实在不是个煮饭扫地,当黄脸婆的料!因为她举起双手,看着自己的十指柔荑,之前是雪白如霜均称似葱,可是现在却展现出伤痕累累,粗糙不堪的窘样,谁叫她每次一拿菜刀就会切到手,而且连烧个水也会很离谱地烧到干。

  最后,她只好被派到主屋去服侍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将军了!

  她想这样也好,起码她可以远离那些把她视为眼中钉的女人,末了,她却又开始在想白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得罪她们了?她可以了解中年妇女对她的厌恶,因为在中年妇女的眼中,她是个不贞所以被剪发的女人,可是现在她的发如自己所料的已经留长了,所以那些女人讨厌她的原因应该不是头发这么简单的问题!

  事实上,她压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那张花容月貌,没有注意到那些女人在看见她时,眼里所激射出来的嫉妒,甚至在男仆中所流传的艳色。

  她一如习惯性遇上不解的事情就撅两瓣朱唇,托着一碗冰糖燕窝往主屋走去,踏进玄关,放眼所及皆是清秀的假山流水,还有那占地广阔的宅子;里面住着贝勒府的主子,威猛侥战的镇国大将军!

  她对已经看了好几次的华丽屋宇不为所动;其实第一次见到时,不能否认地她为了那雕刻精美的艺术着实人迷,第二次还有点兴趣东摸西碰的,第三次就已经开始觉得无聊,第四次已意兴阑姗……而这次是视而不见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光看男人三次以上就会开始觉得腻的她,对这幢房子至少有点出乎意料之外的耐心了。

  如老马识途般,她熟练地走进主屋,然后推开一扇沉重的桃花心大门,并且把盘上的瓷碗放在花厅中央的红桧木实心圆桌上。

  然后就在她欲意转身离开时,她突然听到内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她狐疑地朝声音地来处走了过去,并且在撩开内房与花厅中的帐帘时,她看见一名赤裸的男人。

  静谧了半晌,男人终于注意到她的视线,缓缓地转过头来了。

  映寒不自觉地咽了一大口口水。

  哇塞,一点也没错!

  映寒蹙着两道秀眉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虽然他的外形不错,称得上颀长且魁武,但是两道浓黑的剑眉却嵌在一对深邃到只给人冷血感觉的眼瞳上,而且还不用提他直挺鼻梁下那笑起可能是性感但紧抿时却是道不尽无情残酷的薄唇,与蓄满下巴的浓密短髭。

  完全与她的想象一模一样,映寒忍俊不住就要笑起。

  “你是谁?!”男人开口说话了。

  “我才要问你是谁呢?!”映寒忍着笑说:“真好玩,完全和我在书上看到的一样,丑得要死,哈哈!”

  “我?!丑得要死?!”男人似乎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知不知道他是谁啊!他爱新觉罗杰书仍是一介堂堂男子汉,满清朝里位高尊贵的贝勒爷,竟然被一名下人说丑得要死!

  他现在已经脱掉了盔甲,解下了戎衣,心情上更是有一种解脱束缚的自由。他除了热爱这种感觉之外,还有因为只有如此才能感享到十岁那时还来不及把握的童年。

  十岁,那应该是一个小孩开始朦胧懂得如何向父母亲撒娇,学习纯真的年纪,可是他无法拥有这样的童年;他除了要和众小贝勒爷一样向宫庭的太师傅学习汉、满文之外,他还要在叔伯舅们的督促下,勤练兵马,他被逼迫着长大,早就忘了什么叫游戏和笑谑,直到长大之后才从孤独中学会在一人独处时,可以一点一滴地释放了他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渴望,那就是一种名叫单纯幸福的自由。

  “没有错。虽然我每次上历史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失神中,可是我还多多少少记得书上那些人物肖像,看起来你虽然比书上那些人年轻点,可那种缺少现代感还是一样。”映寒气定神闲地道。

  只见男人的两道剑眉纠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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