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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管依彤根本没想到这些,哭红了眼的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希望父亲能健康的走出这家医院,她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医生终于出来了,管依彤在任允桀的搀扶下紧张的迎了上去。“医生?”

  “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不过,情绪不能太过激动,记住要让他无牵无挂的走。”医生此语无异是间接宣布了管明威的死亡。

  管依彤听了这话后,眼泪更是泪如雨下。

  “别哭,记住,爸不喜欢你流泪的样子。”任允桀拭去她脸上的泪。“笑一个给我看?”

  管依彤听话的收起泪。只是——笑?她摇摇头,无论如何挤不出笑容来。

  “我陪你进去吧。”

  “嗯。”管依彤紧抓着他的手,想从那有力且坚实的大掌中汲取一些力量。

  一进门就看到躺在病床、身上插满各式管子的管明威,很难想象早上刚出门时还是谈笑风生、生龙活虎的人,此刻却无助的躺在白色病床上苟廷残喘着。

  “依彤。”

  “爸,我在这里。”管依彤半跪在床边,激动的握住父亲伸出来的手。

  “依彤,爸爸有话对你说。”管明威涣散的眼光,仍不安的看了一旁的任允桀一眼。

  “爸,有甚么话回家再说,好不好?”

  “不,现在不说我怕会来不及。”

  “说甚么傻话,爸,你只是疲劳过度昏倒而已,马上就可以回家的。”管依彤硬是挤出笑容强装无事。

  “不,依彤,爸对不起你,原谅我,原谅爸爸!”管明威只是重复着这几句,说话愈来愈吃力的他还是挣扎着想将它说完。

  “爸,不管你做了甚么事,你永远都是我的好爸爸,谈甚么原谅不原谅的?有甚么话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我是再也好不了了,我只有一件心事未了,依彤,原谅我好不好?”管明威像在做死前的告解似的。

  管依彤拭去脸上的泪,讨好且安抚的说:“爸,我原谅你。”

  听了这话后,管明威全身紧绷的肌肉明显的放松不少。“爸爸对不起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完,闭上眼。

  “爸!”管依彤放声痛哭,她无法接受至亲突然离她而去的事实,对管明威的话,她只当他是死前弥留的神志不清,没将它放在心上。

  “依彤,别哭了,你还有我啊!哭得这么伤心,爸会舍不得走的。”半蹲在她身边的任允桀轻轻安抚。

  “现在我只有你了。”管依彤转身紧紧抱着她现在唯一的依靠。

  坐在窗前的管依彤视而不见的看着窗外,她还没从丧父之痛中恢复过来。

  这不能怪她,前天才刚做完管明威的头七而已,她仍沉浸在死别的哀恸中,任允桀也知道,甚么也不说的默默扛下她的责任,将每件事处理得妥妥贴贴的。

  管依彤心头的那抹空洞没有变成无法承受的心碎,得归功于任允桀的看顾与支持。她实在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他陪她走过这一段,事情会变成怎样?

  “小姐,吕老爷子找你。”萍嫂通报。

  “哦。”管依彤懒懒地应了声,仍不打算起身。

  “还有李、余、归这三个老爷子也都来了。”

  “他们是一起来的?”

  “是,我已经请他们到书房了。”

  “今天到底是吹甚么风?这四个人竟然会同时来看我?连头七上香时他们都是分别来的,这可稀奇了。”

  吕明山、李中升、余大智、归台生是和管明威一起创业的伙伴,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不过,这四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他们的私下较劲给公司带来不少麻烦不说,管明威也常为了如何安抚他们而伤透了脑筋。

  到底是甚么原因让这水火不容的四人聚在一起?

  “小姐,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好像有甚么要紧的事。”

  走到书房的管依彤,有礼的问着高矮胖瘦的四个人:“四位叔叔,今天来有甚么事吗?允桀不在家,有事的话可以直接到公司找他。”她以为这四人是要找任允桀谈公事。

  “老实说,我们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吕明山说,他们在来之前早巳确认过任允桀的行踪了。

  “找我?有甚么事吗?”

  “就为了任允桀那小子侵占公司的事。”余大智抢着发表他的不平。

  “侵占公司?”

  “老余话说得太快了,只是因为经营理念的不同,所以任允桀‘很有礼貌’的请我们离开公司罢了。”归台生那咬牙切齿的笑却泄露出他不满的情绪。

  “允桀请你们离开公司?”

  闻言,管依彤多少猜出了一点端倪。这四个人定是被开除了,心有不甘才会“同仇敌忾”的结合在一起,否则要他们在同一间屋子里呼吸相同的空气,等于要他们的命一样。

  “是啊,你都不知道那小子有多过分,连你爸都不敢要我们走路,那小子竟敢开除我们!”余大智气愤填膺的大吼。

  “允桀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相信爸爸选上的人。而且四位叔叔各自拥有自己的公司了,何必眷恋‘管氏’的职位?”听到有人在说允桀的坏话,管依彤自然而然的为他辩护。

  四人听到管依彤的话,全惊讶的大张着嘴。他们原本以为要煽动她是极为容易的事,没想到却是出乎意外的结果,四个人互看一眼,决定进行另一项计划。

  “任允桀是有计划的想掌控整个公司。第一步是将我们这些元老一个个开除,我想下一步就是公司的产权了。”李中升是四个人中最沉得住气,也是心机最深的人。

  “不会吧?”

  “不信,你可以问任允桀。”余大智在一旁嚷嚷。

  “公司的事我从不过问,不过我会让允桀恢复四位叔叔原来的职务。”她现在只想赶紧打发他们走人。

  “公司的职务没关系,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李中升说。

  “那?”她就不懂了。

  “我们来主要是想提醒你。”

  “提醒我甚么?”

  “提防任允桀。”

  “提防我自己的丈夫?”这未免太夸张了。

  “我们就怕你被任允桀蒙在鼓里,错将仇人当恩人,至于信不信就由你了,你也可以向他求证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反正,问问并不吃亏,不是吗?”李中升的笑有着鼓励。

  送走这些“好心”来提醒她的长辈,管依彤的态度仍有着保留,他们的恶名让她的心有着防备;她更不愿怀疑自己的丈夫,任允桀是父亲选中的接班人,他本就有权处理公司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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