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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我只是猜测罢了,不过试试看对我们也没有损失啊!若有幸让我们找到出入的秘道,而雨央又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的话,不就可以救出她了吗?”

  这一席话,让邓肯重新又燃起了希望。

  也许真如沙查克所说,蓝雨央因她命定的机缘而保有一命也说不定,反正还没找到尸体,一切尚在未定之数,就将死马权充活马医吧!

  在知道了“雷阿尔”就是“失落的一族”后,蓝雨央的心也从震惊与不信,到渐渐地接受他们必须出外寻找“另一半”的无奈;然后,她开始思考一些问题——比如她现在的处境。

  这些人想要孩子想得几乎发疯了!灭族的压力让雷可力不择手段地在她身上下药,做出一些悖离常理的事。有了这层认知后,她这些日子的完好无缺,就显得太奇怪,也太不符合这里的“常理”了。

  “你为什么不碰我?”蓝雨央冷不防地问。

  却吓得埃罗将笔掉在地上!

  她气得好几天不对他说一句话,一旦开口,却是让人吓得几乎跌倒的话!他一脸古怪地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出外掳女孩子进徨领,不就是为了要她们生下孩子好傅宗接代吗?而我是唯一的女生,你为什么不碰我?你可以用强的。”

  “你希望我碰你,甚至强迫你吗?”他现在碰了她,才真叫“前功尽弃”呢!

  “当然不!我只是好奇地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想起以前的事,还有我妈。”

  “你妈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从没听他提过有关他过去的记忆。

  “她叫芃妮莎,有着一头如阳光般璀璨的金发,笑起来很甜;不过,她在我八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你的英文是她教的?”

  “嗯,她从英国到阿拉伯玩,想探索沙漠的神秘时,却意外地被我父亲掳了来。身不由己的她从此就在徨领住了下来,第二年便生下了我,因为我族的特殊风情,她得和其它女人共有一个丈夫,这对受过正统英国教肓的她而言,是无法忍受的。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快乐,在我的记忆里,从没见她笑过,更没抱过我,看着我的蓝眼里,也只有哀伤。”

  蓝雨央心疼地望着埃罗那沉浸在往事的脸,突然想起身上的衣服它是埃罗珍藏了二十年的回忆。

  “为什么将你妈妈的衣服给我穿?”

  “因为适合你!”

  蓝雨央的心却不由自主地一阵紧缩!埃罗的温柔无异在她的心又加上一道枷锁,再这样下去,她那混合着心疼、感动、不舍的心,是再也理不出任何头绪来的。

  蓝雨央百转千回的愁绪,却只化成一个反应——她急着要将衣服脱下。

  还他,还他,一切都还给他!她再也不要他的任何温情与体贴,衣服是、项练也是,全都还给他!对他的柔情,她再也无力承受了!

  但,埃罗制止了她的动作。

  “对我的所作所为,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或不安,因为,这一切全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其实不是那么讨厌这些的。”

  “今晚的我太累了,说了大多不该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睡觉吧!”给她一个晚安吻后,便翻身睡去。

  蓝雨央看着埃罗那故作平稳的呼吸起伏,知道他并没有真正睡着。他的刻意逃避,更泄露了他极欲隐藏的脆弱。不知道埃罗的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在事隔二十年后谈起来,仍是一脸不堪回首的痛苦?

  连星光都显得黯淡的黑夜里,只听到一声声被狂风掩盖的稚嫩童音——

  “妈!妈!别走……”

  一个小小的身影,拼命地追着前面头也不回的人影;只有短短几公尺的距离,却怎么追也追不上,急得他快要哭出来了!

  ——是八岁的埃罗。

  他追着愈走愈远的母亲,拼命嘶喊着。小小年纪的他,在松软的沙漠上根本跑不快;再加上迎面吹来的风沙,让他在用尽力气往前迈进一步的同时,却又被狂风吹回好几步,不知道因此跌倒了多少次。

  跌倒又爬起、爬起后又跌倒,小埃罗哭红的眼里只看得到一个人;他拼命想追上弃他而去的母亲,不料却被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拦腰抱住。

  “不要再追了!”是他的父亲康达克。

  “放开我!妈!妈……”他拼命扭动挣扎着,想挣开父亲如铁一般的手臂。一双小手并命伸向前方,想要抓住那愈来愈小的人影。

  “我说不要追,就不准你追!你敢反抗我的命令?”康达克发出如雷的暴喝。

  直到人影消失在风漠中再不复见,康达克的臂膀才渐渐放松。重新获得自由的埃罗抡起小小的拳头,不顾一切地向着自己的父亲攻去,拳脚并施地宣泄他的不满。

  一向严厉的康达克只是站着动也不动的,直到小埃罗累了渐渐停手后,才问:“够了吗?”

  小埃罗的脸上早已爬满了泪,小脸满是决心地仰望着他最尊敬的父亲,质问道:“为什么要让她走?”

  那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次正面挑战他父亲的权威。

  “因为她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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