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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素梅咬着唇,嘴中渐渐尝到咸涩的血腥味。

  凌剑高挺的背影已完全消失在街角,她却犹痴痴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她的神魂、她的力量似也被他一并带走了。

  朱漆大门咿呀一声,开了一条线,一个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子提着个篮子走了出来,看见痴然立在门外的素梅时,大吃一惊。

  “小姐!是你?你怎么回来了?姑爷呢?他没陪你一块儿回来吗?”婢女幽兰一把拉住素梅,就吱吱喳喳地提了一箩筐问题。

  素梅回过神来,看清站在面前的幽兰后,恍惚轻唤:“幽兰……”

  一言未毕,她已软软瘫倒在幽兰怀中。

  幽兰吓得魂都没了,丢开手中的篮子,扶住素梅,扯开了喉咙,朝府内嚷:“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姐晕倒了!”

  傍晚时分。

  素梅虚弱地睁开干涩的眼,恍惚记起晕倒前的一切——她与凌剑是彻底的完了,不论是生离或是死别,她与他将再无相见之期。

  心碎神伤排山倒海般涌来,她难受地再度合上眼。

  蓦地,身边传来幽兰关切的探询:“小姐,你醒了?”

  不愿幽兰再为她担心,素梅睁开眼,微微一笑,却虚弱凄清得令人更加心疼。

  “我没事。”

  握住她的手,幽兰坐在床沿,滔滔不绝地说道:“还好小姐你醒了,真是吓死奴婢了。本来李管家说要给你请个大夫的,但是夫人不肯,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你已经是骆家的人了,没道理让阮家给你出钱请大夫。真是刻薄成性!”

  幽兰不屑地撇嘴,忙又追问素梅,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关切:“对了,小姐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这么憔悴?是和姑爷吵架了吗?还是他对你不好?他欺负你了?”

  素梅愕然。“姑爷?你说的是谁?”

  换幽兰愣住了。“还会有谁?当然是骆家的大少爷,小姐你的夫婿骆子言啊。”

  骆子言?素梅头疼不已地抚着额头。

  “夫婿?我和骆公子什么时候成了亲的?”

  “一个多月前,你从白云庵遇险归来,就按照原定婚期和骆少爷成亲了啊!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幽兰狐疑地打量着她。

  素梅急切地抓住幽兰的双手,沉声命令:“幽兰你立刻把你知道的,我从白云庵回来后发生的事,统统告诉我,一点也不要遗漏。”

  幽兰虽感奇怪!但还是听命把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大小事情,巨细靡遗地说了一遍。

  “我明白了……”素梅低低呢喃,脸上的神色怪异至极,似是解脱,又似是感激。

  ”幽兰,去请我爹和二娘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禀告。”

  “是,小姐。”幽兰觉得奇怪地领命去了。

  不久,阮老爷和阮夫人来到素梅房中。

  “爹,二娘!”素梅忙到门前躬身行礼。

  “素梅,你有什么事要跟咱们说?不是二娘说你,成了亲的人随便往娘家跑,别人会说我和你爹不会管教女儿的。”阮夫人一进门就夸张地嚷着,唯恐别人意识不到她的存在似的。

  阮老爷却只是默不作声地点头坐下,他深锁眉头,对阮夫人的刻薄言语毫无表示。

  看在她为阮家生了个儿子的分上,能睁眼闭眼的,他也就懒得说她。况且,依她那不饶人的性子,一张嘴比刀还利,他说一句,她可以十句、百句的顶回来,为求耳根清净,还是少开口为妙。

  屁股才刚沾到椅子,端起素梅端上的清茶,阮夫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怀疑地挑眉问:“素梅,你该不会和子言出了什么问题吧?回府前也不先遣个人来通知一声,难道子言把你休了?”最后一句问话,她几乎是用惊天动地的音量嚷出来的,只怕整座宅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素梅红着脸,垂下头,小声道:“二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阮夫人立时放下了高悬的一颗心,造作地轻拍着胸口。

  “不是就好,既然这样,那你待会儿就回骆家去吧。既已出了阁,你就是骆家的人了,老往娘家跑,子言的面子可挂不住。你娘不在了,我身为你的二娘,就有责任教导你为妇之道。出嫁从夫,你一定要事事听从子言,以夫为天,如此方是……”

  她还想继续唠叨下去,素梅却已听不下去了,忙道:“二娘,不是的,你听我说,其实嫁人骆家的并不是我!”

  素梅的一句话比晴天霹雳还更惊天动地,阮老爷和阮夫人双双震惊地望着她,阮夫人手中的茶杯甚至翻倒在怀中,她跳起身来,惊呼连连地用双手拍打着衣襟、裙袂上的茶叶、水渍,满身狼狈。

  素梅忙上前用手绢为她轻轻揩拭,她却不领情地一把推开素梅,怒道:

  “走开!你方才说的是什么鬼话呢,好好的开这种玩笑,害我泼了一身!老爷你也不好好说说她,都是你把她给宠的,这话要是有一丝风声传到亲家的耳朵里,咱们该作何解释?你呀,真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了!”

  素梅委屈地退到一旁,垂着头,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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