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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表小姐,你没事吧?”看到她被打倒在地,旁边的婢女立刻上前相扶。

  季子熙下手颇重,她的耳里不住嗡嗡作响。“我应得的。”曲无瑕抚颊,摇头轻道。

  慕容恕即使再如何恨她,也不曾动手打过她。脑中浮现他向来冷漠无情的眼神,她却觉得世上最温柔的莫过于此。无法克制地,凄楚的泪滑下双颊。从此之后,她真见不到他了……

  一旁婢女以为她是被打哭的,连忙安慰。“少爷只是在气头上,他不是故意的,别哭了……”她一边扶着她,一边带她走出大厅。

  再多刻薄的人言也伤不了她,只有亟欲见他却无法得偿的哀戚,才真会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曲无瑕失神地被带着走,泪水模糊了双眼,悲伤的泪痕汹涌地在她的丽容上蔓延。

  他狠绝的作为让她心死,但可悲的是,心死的她,却对他死不了心。

  一抹俊逸的身影立在湖畔的凌波亭中,慕容恕望向湖心的眸神冷冽,一如深碧见不着底的湖水。

  这儿,是她最喜欢待的地方,往往一待,就是半日的时间。

  即使他一直放任她在庄园内自由活动,亦随时有眼线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就算他鲜少伴在她身旁,也对她的行动完全了若指掌。

  再瑰丽的湖光山色,也有烦腻的时候,不过是西湖的景色,是什么能让她看得如此沉迷,百看不厌?看着斜阳日暮将湖水染上了鲜丽的朱橙,他的冷眸也给微微沾染了一抹迷离的色泽。

  察觉身后有脚步声接近,慕容恕迅速敛回纷乱的心绪,回复到面无表情。

  “爷,属下已将曲姑娘送到季家了。”完成任务的李城报告。

  “季家人反应如何?”他淡问,依然看着染上橘橙的天。

  “并没有什么激烈的举止,不过他们脸色都难看得紧,最后还是让曲姑娘进去了。”李城据实以报。

  慕容恕冷冷地勾起唇角,早料到季家为了顾全颜面绝不可能将她屏弃门外。但收留了她并不代表季家不记恨,有些刻薄的对待,是在门关起来后才会展开,外人看来越是斯文的书香世家,心胸会越是狭隘。

  眸子微眯,慕容恕沉道:“派人进季家去监视着,把她所有的事都向我报告。”

  “是,属下告退。”李城拱手退下。

  即使你把她赶出了这里,你还是关心着她。心里的声音悄然响起。

  不,这不是关心,他只是想看她在他复仇的布局下,会遭遇到怎样的折磨而已。慕容恕眉一拧,立刻将那抹心音驳回。

  最近那声音愈渐纷杂,他早已练就了迅速反辩的功力。那反辩的速度,迅捷到连他都不禁要怀疑那是否亦为用来说服自己的谎言……他不由自主地握拳,不经意地抬头,映入眼中的是在余晖下闪着反射光芒的白堤,心陡然一震。

  她,一直看着的是白堤和那座他们相遇的桥吗?

  对她而言,一切噩梦都由那里展开。她到底是用什么心情去看它?

  会考虑到她的心情,你定是爱上她了……心音又响,这一次,他却只是怔怔地遥望那座白堤,并未反驳……

  一间原本要拆做仓库的破旧厢房,是季家给她的房间。房里除了一张榻、一床被褥外,再无其他。

  房内闷热,屋顶会漏雨,就连被褥都透着股霉味。同样是寄人篱下,季家给她如此,慕容恕给她的却是舒适的环境;季家是她的亲戚,而她和他却是什么都不是,更甚者,还是不共戴天的仇家。

  曲无瑕对这样的环境不曾抱怨,她早将自己的心封闭了,做到视若无睹的地步。她不敢回想,不敢比较,她只能要求自己无神恍惚地过,什么也不想地过,才能欺瞒自己不去想已不在他身边的残酷事实。

  墙外传来报时的更声,曲无瑕一惊,发觉在失神间,天色已然暗下。

  又一天过去了?她茫然地看着外头,想要回想进了季家多久,却发觉她根本无法数出已过了多少这样的日子。

  曲无瑕走出房间,一抬头,见着的是满盈的圆月。还记得才过端午而已,现已满月。是吗?她离开那里竟已近十日?

  “谁?谁在那里?”一声斥喝在身后响起。

  曲无瑕回头,发现一身醉意的季子熙斜倚廊柱,眯着醉眼看她。

  “是我,无瑕。”她低道,微微诧异,她从不晓得斯文的季子熙会喝酒,还会喝到这种步履不稳的地步。

  “无瑕?”季子熙鄙夷地嗤笑,摇摇晃晃朝她走近。“都不知和几个男人睡过了,还敢叫无瑕?”

  “你醉了。”刺鼻的酒臭味让曲无瑕后退一步。

  “我酒量那么好,怎么可能醉?”季子熙突然一把攫住她的手。“那些男人教过你什么?也让我试试吧?”

  “放开我!”曲无瑕一惊,用力挣扎。

  “让你在我家白吃白住,和你睡上一次做为代价还算便宜你呢!”季子熙狞笑,反将她拉得更近。“别装清高了,整个杭州都知道你是人尽可夫的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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