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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疾哥从小待她这么好,她实在不愿意看到他受伤呀!

  孰料就在她们耽搁的一会儿功夫,形势已变得十分严峻危急。

  那白衣男子的剑尖离冯无疾的咽喉堪堪仅一隙,危若悬丝,而后者的青锋剑早已痛快地跟主人拜别,断裂成两截躺在地上,魂归离恨天了。

  “你服了么?”白衣男子盯着已瘫软在一棵树干上的手下败将,俊美的脸庞清冷如霜。

  “……我不服!”今天新郎倌的脖子却好像特别硬。

  当着满院的宾客、当着他最心爱的女孩的面,他不容许自己丢这个人!

  要是他当真认输了,以后还怎么在四月面前抬起头。

  “不服?”白衣男子冷笑,剑尖下斜,浑身散发出来的阴郁魔魅之气更甚。

  四月远远地看着,心不由得一阵抽紧。在这之前,她从未曾见过这样一个会带给人如此强大压迫感的人,只是远远的,她已经感到一股快令她窒息的气流流窜在周身。

  哪知白衣男子忽然收回剑,目光移开,冷冷地道:“那么,去向你的客人借把好剑来,我与你再比试一回。”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这已经是我耐心的极限了。”

  说罢,他执剑在身后,抬首仰望云天,默默地想起心事来。

  眼看着那冰冷噬骨的剑芒移开,冯无疾只觉双腿一软,身子差点就要滑落到地上,“你……真的肯给我机会?”

  他怔怔地望着对方,因为害怕而声音都有些颤抖,但对方并没有回应。

  他好像在冯无疾取来新剑之前,已不打算再理他。

  冯无疾咬咬牙,站直身体,挣扎着走开几步,却见他忽然反手一扬,一股青烟漫起,其色惨青,浓如移云,空气中立时漫开一股类似腐尸般的怪异臭味。

  “这烟有毒!”宾客中有见多识广者未闻其味已在大叫。

  等到那股臭味飘散到他们那边,诸人一时逃无可逃,耳里、鼻里都被灌进这样诡谲险恶的臭味,大多数人已开始呕吐,可是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只得掐着脖子、伸长了舌头在那边干呕。

  四月和湘夷她们因为站得更近,首当其冲,更是难受得几乎快晕厥。一片惨状中,就属小菊最好命,一听别人嚷“这烟有毒”,就吓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怎么样,你也尝到我的厉害了吧?”浓烟中,冯无疾高亢而尖利的声音在大叫,近乎疯狂。

  随着叫声,他的眼神更阴狠,简直就像是饿狼在夜里发出的光,忽然又是反手一扬,三道青光猛然而出!

  白衣男子的脸上却是神色未变,冯无疾的手刚一变形,他的人已跃起,迅捷得恍如一阵清风。只见一道白光一闪,又听“叮、叮、叮”三声,三枚青荔色的追魂钉被剑身反弹到草丛中。

  然后他用宽大的袍袖一挥,青烟立时散尽,俊傲的身影泰然卓立。

  冯无疾的脸色已几如死灰,他的胸口因为愤恨而剧烈地起伏着,一脸如看妖魔般地看着打败他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过三年的光阴,你的功夫会精进到如此地步?”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妒嫉和怨恨。

  白衣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冰冷的语声几乎可以冻结住流水,“我最讨厌别人因为怨恨而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触犯了我的大忌。”

  “我不服!”冯无疾吓得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口中仍恨恨地嚷道:“湖湘子那老家伙究竟给了你什么法宝,不过短短三年,你的剑术会这般厉害!?”

  他的眼神忽然涣散,神态狂乱,“妖怪!吸纳功力的妖怪!你是——”

  他的语声突然止歇,只见晴空里一道雪白的剑光一闪,他的喉口已多了一条细线。他呆呆地撑坐在原地,眼珠凸出,一条血线慢慢地从嘴角垂滑下来,然后“砰”的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啊!”湘夷吓得一声尖叫,花容失色,惊骇地捧住自己的脸。

  四月已被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那白衣男子,脑中反反覆覆地问着: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死无疾哥?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呼:“他是岭南杜家的二公子,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

  “原来是他!”

  “果然是他!”

  “怎么会是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在惊上加惊的状态下,纷纷抒发自己的感慨。

  只是这一切,对四月来说却是毫无意义。

  岭南杜家、天下第一庄、少庄主?

  这三种身份,拼凑在面前那个冰冷的刽子手身上,对她仍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存在。

  在她仅十七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听见过这名号,更遑论这个活生生的人。

  她脑中始终回旋不去的只有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杀死无疾哥?

  周围呼喝嘈杂的声音渐渐飘散了开去,她的神志好像忽然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直到一声尖利的惊呼传来——

  “四月,别再过去了!你想陪着无疾殉葬吗?”

  四月苍白的娇靥上恢复些血色,浓密的睫毛不可置信地扇了扇,原来她和那白衣男子相距已不过咫尺之遥,她刚刚一直在无意识下向他走去吗?

  四月有些呆住了,翦水双瞳望向他,娇怯怯的身躯止不住地轻颤。

  “你……为什么要杀他?”终于,她咬着牙问出了口。

  她的话声很微弱,除了他们两个,本来远远站着的众人应该听不见,但此时四周更静,况且宾客中好多都来自武林,其中功力深厚者更不乏其数,所以四月的问话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听到了,然后立刻有好几人倒抽一大口凉气。

  这位杜二公子的冷酷无情可是出了名的,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说了犯忌的话、做了犯忌的事以后,还能活得过第二天。

  果然,一听见这句话,白衣男子寒星似的眼眸眯了起来,不悦地转过身正对着她。他扬开嘴角,眸中却不见丝毫笑意,“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我——”四月激颤了一下,差点站不稳脚,她本能地垂下眼,目光落在他飘逸的白袍上,鼻子一酸,倏然落下泪来,“就凭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晶莹的泪滴滑过白皙的脸庞,她却勇敢地抬起头来,逼自己迎视他冷傲的眼神。

  他看见她流泪,唇角讥诮的弧度竟不见了,恢复到淡然冷漠的面容,负手而立,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是他的谁,只要他触犯了我的禁忌,就得死。”

  “是你先闯进来的!”四月握紧了粉雪似的小拳头,愤怒的水眸已快喷出火来,“今天本来应该是我和无疾哥成亲的日子,你为什么要特意挑这个时候来?”

  他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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