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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汤耀华站稳后正打算关上柜门时，被里面漂亮的衣服吸引住了。他好奇地将半开的柜门干脆全部推开——

　　这扇门里的衣服与林晓北以往所穿大不相同，不论从面料、质地、款式、颜色都是一流的名牌货。

　　原来妈咪有这样漂亮的衣服，怎么她从来不穿？

　　她穿着向来随便，自己跟她相处了一个月从未见她给自己买过衣服，只有上班时才穿得稍稍正式一些，衣服的颜色也总是藏蓝、墨绿、乳白几种换来换去。要是她能换上随便一套这间衣柜里的套装一定漂亮得很。

　　这时候，客厅里传来开门声。

　　汤耀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一定是她下班回来了。他迅速将柜门关好，继续着未完成的擦拭。

　　晓北进门换掉鞋子，便软软的倒在沙发上。

　　累呀！她打了个哈欠，找出音响的遥控器按下开关，然后闭上双眼静静地欣赏起来。

　　“耀耀，帮我泡杯咖啡。”她不忘吩咐。

　　房内传来应声，他收拾停当后又到厨房去泡咖啡。

　　客厅里缓缓传来肖邦的第一奏鸣曲，汤耀华的心在听到那优雅的旋律后被紧紧牵动了。

　　他能感觉到这音乐是他所熟悉的，那动人的旋律似已在他心中盘旋不下数十回。他慢慢闭上双眼，似乎有些许片段自他脑中飞驰而过，但却来不及捕捉。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以前的人生跟这段音乐有关？他是做什么的，他家在哪里，他是孤身一人吗？

　　“耀耀。”晓北见他久久不出厨房，过来就看到他一幅失魂的模样，“你怎么了，站在这里发愣？”

　　“啊，妈咪！对不起，我马上为你泡咖啡。”他这才醒过味来，慌乱中开水烫到了他的手。

　　“啊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晓北急忙用手将他手上的开水拂掉，不停地搓着他被烫伤的手背好让他的皮肤全面适应刚刚的温度，然后再用凉水冲拭。

　　见她担心的模样，汤耀华心中暖暖的，顿时将刚刚脑中所闪过的记忆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到沙发上坐下，我去给你拿药膏擦一擦。”虽然应该不太严重，但还是小心一点好，他的双手这么漂亮，要是留疤可不好。

　　他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任晓北在他左手上药，那药膏抹上去凉凉的，好舒服。就是让他再烫一次，他也愿意。

　　“好了，下次小心一点。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还好不太严重。”

　　“没什么。”既然他并没想起什么确实的东西，也没必要在这里提起。

　　“啊，对了。妈咪，你明明有好几件漂亮衣服，为什么都不见你穿过？”他想到不久前所见的忍不住问道。

　　没想到这却是林晓北的忌讳：“我的衣服你不是都见过了，哪有什么稀奇的？”

　　“那衣柜里明明有几套……”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随便翻我的东西？”晓北变了脸色叫道。

　　“我不是故意的……”他连忙解释，“我不小心打……”

　　“用不着跟我解释，看了就是看了。”晓北很不高兴，“我房里以后不用你打扫了。”

　　“妈咪！”汤耀华这下慌了神。

　　刚才明明还好好地，妈咪还很温柔地为他上药，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连她的房间也不让进了？

　　“我真不是故意要看的，我只是觉得那些衣服跟你很配，你穿起来一定会很漂亮……”

　　“我不喜欢漂亮。”晓北冷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便走，“我的事你不要管，我穿什么衣服也用不着你替我操心！我喜欢邋遢的样子不行吗？”

　　砰的一声，她关上了房门。

　　汤耀华缩着肩膀一脸不解地望向她紧闭的房门，为什么会突然发火，他问到不该问的么？

　　晓北气呼呼地靠在门内，眼光迷离的看着她的衣柜，忽然苦笑了出来。

　　她是怎么了，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脾气了，今天……算他倒霉，谁叫他非要问这个问题。晓北轻叹出声，漂亮的衣服她是有几件，那是她偷偷攒钱买的，全部是名牌货。他说得没错，款式和颜色都很配她，只是她从未穿出门过，没有人知道她有这些衣服，她也不想让人知道。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许是她对这句话的理解有偏差吧，总之，她认为反正也没有人懂得欣赏，自己又何必白费力气。

　　别以为她从没憧憬过爱情，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临近三十大关的女人。她相信在世界的一端一定有一个懂得欣赏她的人存在，只是，以她一向不怎么走运的命格来说，实在不敢奢求可以在有生之年遇到自己的另一半。

　　既然如此，随随便便又如何，反正她又不喜欢引人注目，到也乐得一身轻松。只要她知道自己也可以是很漂亮的，那就足够了。

　　哧的一声，油锅冒起了白烟，汤耀华将鸡蛋打入锅中。他一边不自觉地哼着小曲一边完成着早晨的工作——做早餐。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无意识哼出的小曲其实正是有名的古典音乐——蓝色多瑙河。

　　他三两下将煎好的鸡蛋装盘，然后把煮好的牛奶倒入碗中，准备好面包，上桌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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