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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对嘛!女儿是为了阿爹着想的啊!阿爹就支持巫公子往三千阁跑,等他追到了美人,再帮他办个盛大的婚礼,如此一来对巫公子的恩情不就到手了?”

  “啊,听起来好像是……”

  “阿爹真聪明。不愧是女儿最崇拜的爹。”

  在厉盟主怀里撒娇的厉家女儿给阿爹灌了迷汤,趁阿爹绕进她复杂的歪理,陷入迷惑之后,愉快地走了。

  巫邢天传书回巫凰教,信里言明了他要在长安待着。

  三言两语将教里事务安排分配稳当之后,他就此待下了。

  按照着梅晴予淡然平静地表明自己是三千阁里十二金钗之一的身分,他重新以一个初客的立场,开始培养和她的情谊。

  每隔三天一见,而每次见面,他就和她闲聊,和她评点字画,讨论书册,和她研习琴技棋谱。

  巫凰教里若有事无法解决,派了来者,或者传了书信,若正逢他在梅晴予的厢房里,他也不屏退她,就当着她的面前处理、议事;他藉由这个动作向来送信、来求决策的教内人士展现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并且让他们牢记,她的安危必须列为首位。

  于是,巫凰教上下都晓得,举足轻重的祭司大人在长安有一位心爱的女子。

  而三千阁内,也因为巫邢天张扬的存在,来客们都晓得了厉盟主的庄园里有位重要客人在追求梅晴予,而挽拒无数赎身请求的梅晴予对这青年仿佛也芳心默许,与之互动频频,说不定很快就要送上花轿嫁人去了。

  这许多传言,梅晴予听了,只是低声笑笑;若问那蒙面的青年,那人只拿了那双冷冰冰的凌厉眼睛刀割似地望来而已,骇得旁人不敢再多嘴。

  于是,这么一对交往进度神秘的恋人,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底定终生,就成了众人下赌的一件事儿。

  在门外偷听着一伙人儿闲来无事聊八卦的恋人,互相望了对方一眼,笑着牵着手,步调优闲地晃回自己的厢房里,不给他们揭开赌盘了。

  历经这诸多折磨,终于走到了一块儿,这样私密的故事,当然要关起门来细细地品尝。

  日后,还要等着白头偕老呢!

  那小小软软、赖在膝头上撒娇的长毛家伙,睁着湛蓝如洗的眼睛,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

  梅晴予摸摸它的头,怜爱地把桌上的水煮鸡肉撕得一丝一丝零碎的,捧在手心里给那小家伙嗅着,然后让它就着她的手心,大口大口地开始吃。

  甜甜软软的赞美从梅晴予口中陆陆续续吐出,却少有间断,几乎是那小东西每做个动作,她就软软地赞一句;那小东西镇日倚在她小腹上睡着,趴在她膝头上磨蹭,那翻肚的依赖模样看在巫邢天眼里,简直该拖出去扒皮拆骨。

  但是,梅晴予对那小家伙护得紧,出入都带着它。

  小家伙又懂得腻着人撒娇,它迈着步子,尾巴摇摇,踱步踱得摇曳生姿地去各个厢房逛一圈回来,便有好几个雏儿跟在它身后走,手里捧满了各厢房的金钗们赏下的东西。大到簪子步摇、小到宝石坠子金丝飘带,全成了它的玩具,动不动就能在地板上上演扑杀战,把那些小巧玲锐的珠贝盖子、翡翠戒子、绣鞋上镶的珍珍都拆下来,叮叮咚咚地追得满地滚。

  瞧它玩得多欢,那长尾巴翘得高高的,背拱起来,毛也竖直了,就差没有威吓那些满地滚动的猎物。

  巫邢天瞪着它扑玩,心里想着,幸好这三千阁里外都打扫得干净,没有一只耗子,不然总有一天会被扑出一个尸体来。

  梅晴予坐在榻上,偎在巫邢天肩旁,那小东西腻得够了,就在她膝上站起身来,四只爪子都小小地伸了出来,伸了一个懒腰,打个呵欠,然后一跃下地,便开始追逐地上散乱着的玩具。

  望着它撒野,梅晴予轻声地笑了,巫邢天则安静地拥紧她腰际,偏过脸在她的额边落下一小吻。

  她舒适地叹了一声,往他怀里偎得近一点。

  “这孩子飘洋过海的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怀念故乡?”

  他很没形象地翻了白眼。“看它玩成那疯样,怎么也不像是思念旧地的样子。”

  她却没接下话去,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以指尖理着裙摆,把那孩子跃下地去时弄乱的裙褶抚平。

  “那日,送来这孩子的姑娘,身份很高吗?”她轻轻地问,轻轻地垂下长睫。

  巫邢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皱起眉头。“哪个姑娘?”

  “红衣裙的……”她才起了头,就乍然停住了。那巫凰教里上下都是红衣,只有肩上刺绣有所改变,以及腰带款式会不一样而已,只单单说了红衣,哪里分得出来谁是谁?

  她指尖压在膝上,将唇抿得紧紧的,压退了唇色成为一片苍白。

  巫邢天毕竟曾经伺候了她那么些年,很了解书香世家里那种严厉禁止显露情绪的教养。要她理所当然地表现出自己心中想法,是很为难她的。

  他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诱哄。“这小家伙送来的时候,我只顾着处理公事,实在没有理会来的人有哪些……不过你若要问我,你那天身上穿些什么,发上簪些什么,抹了什么样的香粉,擦了什么样的唇色……”

  细细喃喃,他的唇游移到了她耳边,呵得她耳上一片臊红。“我倒是可以细细地数给你听,如何?”

  梅晴予被他的轻佻逗弄得双颊晕红,心里又气又羞,那眉头才轻轻蹙起来,就立刻被欺上来的男人给绵密地落下一个吻。

  她气得拿手去堵他的嘴,反而把自己弄得手足无措。

  那十年磨练之后再相逢的男人,根本没了年少时在梅府里养出的端庄模样,现在一整个就是地痞无赖!

  巫邢天脸上在笑,笑得很坏。“没办法,我忍不住嘛……晴予这里,这样光滑柔嫩,一皱起来就像花瓣一样,看着就让人嘴里馋,耐不住要凑上去啃两口。”

  好好的一个蹙眉,到了他口里一形容就变得格外地下流丢脸,梅晴予气得拿抱枕打他,却连人带枕地被搂到他怀里去。

  他轻描淡写地重提方才的话题,“你方才问,把这破坏力十足的小家伙送来这里造反的女人是谁?”

  “明明就是好好的一个姑娘,到了你口里怎么像是……”她听得不自在。

  巫邢天的反应倒是理所当然。“没找到你之前,那些都是人,有模有样,会走会跳,叫得出名字;但现在找到你了……”他把脸埋在她肩窝,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粉味儿,“会哭会笑,哄都来不及哄了,光是看你的时间都不够,走路吃饭都在想,除了你一个是活人以外,其它的看起来都是会走动的蛊,要把心思动到她们身上去的话,恐怕就是一整地的哀号遍野了。”

  他说得甜甜蜜蜜,她听得毛骨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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