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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年轻有成竟也成了他最沉重的负担。

  跟树大招风的道理一样,因为一个意外而让年轻的他不得不扭起管理集团的重担,人人当他是空降部队瞧不起他,虽然他也是从基层业务代表做起,但优渥的成长背景及出众的外表,使得他即使有再好的能力也会被人刻意忽略。人们选择揭他疮疤,创造一个个不实的谣言企图伤害他,以满足对一个拥有完美生活背景的人的嫉妒情结。

  他生性沉默寡言且独来独往,特殊的生长环境加上外在压力,让他有独特的生存之道,别人看他总有灿烂的笑容,看来无能且无害,便认为他是一个脑中无物、空有其表的草包,更是期盼见到庆迎集团在他手中败光,让他背负败光陶冢的罪名,

  他对外界给予的评论完全无动于表,因为愈是在意愈是受到伤害,最好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将自己最真实的内在包装在一张张面具之下。因为面具的阻隔,他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绝。

  他的真实人生是灰色的,几乎没有变化,有的也只是黑与白之间互相消长而成不同渐层的灰。他不懂喜怒为何物,对周遭环境近乎麻木,他不知隐藏在面具下的真实自我还能存留多久。

  直到遇见了宫千秋。

  一个与自己性格迥异且行事作风怪异的奇特女子。

  是她让他找到真实的自我,学会面对真实的自己,开启了他封闭的生命。陶酣望着她熟睡的面容,脸上不自觉的浮上赞赏的笑容。这个娇小的女子,居然有此魔力深深影响他。未遇到她之前,他生活在混沌之中,有着优渥金钱环境任他挥霍,任他以物质来满足填充心灵的空虚,他心知,这么做只是让他更加沉沦于虚幻之中,但他仍是任自己自生自灭。

  他不信任周遭人,所有的快乐与郁闷皆由自己承担。加上环境使然,驱使他以非自我的面貌去面对人生,而渐渐失去原始自我。所以当他看见她拿着录音机记录生活琐事及心情点滴,带给他无限冲击,原来一个人的一切可以这么无伪地诉诸一台小小的录音机。他试着像她一样用录音机来记录自己的一切,包括心情的起伏及最原始的想望,才渐渐找回迷失已久的自己。

  她有着直率及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脾气大且易怒,常常惹得他不明所以,总爱追根究底地探究他的秘密,而他却不自觉地对她坦白。与她相处完全没有负担,她是他惟一不设防且轻易交付其心的人。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心就这么被这个活泼灵动、真诚无伪的女孩鲸吞蚕食的攻占,轻易地爱上了性格与自己完全相反的她。

  他宠溺地抱着宫千秋。

  “不管你为了什么逃避我,我不会轻易放弃你的。”陶酣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吻,为这个宣誓留下印记。

  “嗯,好久没睡得那么好。”宫千秋自黑暗中醒来,伸了个懒腰。

  陶酣办公室中的昂贵沙发真是让她愈来愈喜爱,久积的疲惫在这张柔软沙发得到适当的舒解。改天得问问陶酣是否愿意割爱,将这张沙发卖给她。想她近来日趋下滑的睡眠品质,让她镇日精神委靡,原本就不漂亮的皮肤变差不说,连黑眼圈都日益严重。若他肯卖这张沙发,她每天就可睡个充足的美容觉,也许先天不足的她可因此晋升美女之林。

  “就这么办,待理清对他的爱意该如何回应时,先问问他肯卖多少。”她用力拍了下坐垫,得意地笑了笑。手摸着坐垫。“咦?怎么触感不同?”

  举目望去,尽是黑暗一片,但仍可由窗外远处的微弱灯光判得她并非在陶酣的办公室中。

  身后是一大片落地窗,室内除了自己所坐的床外空无一物,原来陶酣又将她带到他房里。宫千秋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记忆中的电源开关。她裸足走向电源开关,虽心知这房内除了床外没有其它摆设,但难保陶n9心血来潮添加个家具而让她摔个狗吃屎,她走得小心翼翼。

  摸到开关后打开,室内顿时通亮,突然的强光让她睁不开眼,她用手遮住双眼,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才看向室内,仍只有她刚刚睡的床,只是床单由全黑更换为全白。

  陶酣对她还真放心,就这么住她待在他家中,也不担忧她可能将他公寓中所有值钱家当拿去变卖。但举目望去,能变卖的好像只有那张床,而那正是她的最爱。

  她往房外走去,房门接连是客厅,大约五十来坪,一眼望去皆不脱黑白二色,可以想见陶黜对这两个颜色情有独钟。她眼见客厅也没人,心想也许陶酣刚巧有事外出、也许是哪个女伴急召、也许是眼胥郡在一起……

  “唉——”她猛甩头。他的行踪去向、与谁在一起与她何干?但一想到他丢下她一人在他的住所,自己却跟女伴或是胥郡在一起,心头便泛起一阵苦涩。

  不是决定要避着他吗?还是趁陶酣不在,赶紧离开吧。宫千秋收拾起对陶酣矛盾的心情,转而拿起背包走向大门口,但是才走几步就听到厨房传来微细声音。

  “咦?有人?是谁呢?”宫千秋往回走向厨房。

  还未走到厨房,即有一股迷人的食物香味从厨房传来。

  “哇——好香。”这股食物香味勾起宫千秋的食欲。想想她好像一天都未进食,难怪肚子一接收到食物讯息即不争气的咕叫起来。

  嗯——民以食为天,还是先解决肚子问题,至于躲避陶黠还是留待填饱肚子再说。决定后,她举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走进厨房,见陶酣卷起袖子、穿着围裙,在炉边烹煮食物。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单身雅痞会进厨房,看厨房如此干净,可见陶酣平时少进厨房,今日不知吹什么风,将陶酣吹进了厨房。看他身着围裙的样子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居家男人的感觉,此时他的气质不再神秘,而是透着温馨,不知他婚后会不会常下厨帮妻子料理家事?

  宫千秋脑海中浮现她与陶酣两人快乐地在厨房中烹煮晚餐的情境,他体贴地帮她切莱、清洗厨具……那个画面,幸福极了。宫千秋意识到自己的荒唐想法,连忙摇头甩掉这个荒谬的想法。她跟陶酣……怎么可能!

  “煮些什么?”宫千秋尴尬地不敢看他,越过他走向炉边,手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子看陶酣到底烹煮些什么,心想不知锅中食物合不合她的味口。  

  “义大利面。”陶酣将面条放人滚烫的水中。

  “喔,看来不错。”宫千秋将盖子放回锅上,赞美的声调显得无力且敷衍。

  一听到是义大利面,宫千秋原本饥饿交加的食欲顿时减了大半。不知算不算挑食,只要是非中国传统食物总激不起她的食欲,她爱东方食物甚于西方,大部分的西方餐点她都吃不惯。出国前,大哥听到她将赴美进修,冲口即出,“依你特别的饮食习惯去美国那地方不饿死才怪,还是别去的好。”她岂不知大哥这句话关心成分居多,他是担心挑食的她会饿着自己。他也不想想他都将“变色龙”的雅号封给了她,她岂会因这点小问题而打退堂鼓?她仍是依计划到美国,到了当地不是先找住所或学校,而是先打听纽约唐人街所在,这民生问题就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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