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罗莉塔·雀斯 > 夜的囚犯 >  上一页    下一页
三十一


  “那你何不留在这里,”亚穆说。“尼克又不能跟我去,你若在这里让他用那些花稍的烹饪技巧讨好你,他也比较不会出去淘气。”

  “留在这里?”艾凡瑞打量这豪华舒适的书房。“当你不在的时候?我当然不能这样打扰你,我也付钱养了十几个仆人,他们——”

  “就是因为不会打扰,我才这样建议。尼克喜欢有事情忙,你可以有一顿好吃的,如果他心情好,还会弄出许多好玩的事。等我回来,我会用从陛下那里听来的一些蜚语流语,灌满你的耳朵。”

  英王陛下很喜欢诺伯瑞夫人,也就是伍兰蒂小姐寡居的母亲,因此常插手伍家的事。亚穆挂出来的红萝卜,就是他可能带回与兰蒂小姐有关的最新消息。

  艾凡瑞上当了。“这听来的确比回家愉快,谢谢你。”

  接下来的那个晚上,亚穆斜躺在画室的沙发,半闭的眼睛看着毕夫人。她在画画,但不是画他,而是向一堆胡乱排放的玻璃器皿发出挑战。至少一个小时前他抵达的时候是如此,现在她似乎对着画布发泄愤怒。

  “你让大维住在你家?”她质问。“在他那么懊恼的时候?你平常问得还不够吗?”

  “是你不好,”他说。“是你让我开始同情他。”

  “同情?”她回答。“同情?”

  “他很不快乐。让他回到寂寥的家,为伍小姐以及他所犯的罪——其中之一也许是谋杀而独自伤心,你会认为我太狠心。让他住我家表示,他可能在我的咖啡下毒,或割了我的喉咙。可是,你竟没有说:‘艾司蒙,你好勇敢。’竟然还骂我是坏人。”

  “艾司蒙,你很会惹人生气。”

  他只注意到她微微的笑意,以及她终于以“艾司蒙”而非法文的“先生”称呼他。

  “你其实是因为没有发现他对伍兰蒂的仰慕之情而懊恼,”他说。“也因为他是向我、而非向你倾诉。但,你并没在醒着的一半时间都跟他一起。你只知道他有烦恼,却也无从搜集线索。而且,你也不像我这么邪恶和懂得操纵他人。”

  她抓起抹布,用力擦着画笔。“好吧,我承认我很懊恼,因为我不懂菲娜为什么没有跟我说,大维对她妹妹有兴趣,以及她因为大维是樊世的朋友,而不喜欢他。我无法相信菲娜会这样。”

  “她从未告诉你,兰蒂为什么去杜赛特?”他问。

  “我以为是兰蒂自己要去的,并不知道她是被送走的。”她说。

  “在圣诞节的时候,远离家人与朋友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探访那么远的亲戚?”

  “我真的没有多想。”

  “这么多事情都凑在这段时间发生,实在有趣,”他若有所思的说。“薛本尼夫妻的婚姻发生问题,伍小姐的离家,薛本尼和他的朋友排斥你丈夫,你不再画人像。”

  “最后一项并没有疑问,”她说。“那是自我保护。当樊世的敌人因为他的作为迁怒到我,我采取了策略性的撤退。”

  “事情的确快变成灾难。”他说。

  她拿起另一枝画笔开始清理。

  “你的想法怎样?”他问。

  她的眉毛打结。“我同意那是一场灾难,”她说。“薛本尼毁掉我的画时,我知道樊世越过了危险的界线。这种事有些不成文的规矩,已婚妇女只能在产下继承人为家族保住血脉之后,才可以向外发展。薛本尼夫人还没有做到这一点,因此根据规矩,绅士们不应该动她的脑筋。跨过这界线已经很不应该,故意找个位高权重的朋友.去招惹他的妻子,则根本是自我毁灭的作法。”

  她开始清理刮刀,亚穆静静等着,看她又会做出怎样的联想。

  几分钟后,她终于又说:“菲娜把兰蒂送走,也有可能是为了避免某种伤害。樊世的确不喜欢菲娜,他死的那天,命令我不准再跟菲娜来往。”

  “理由是什么?”

  “你又何必装傻,”她说。“他认为菲娜想促使你跟我在一起。她的确那样,而你也非常清楚。”

  “的确,我非常喜欢她。”

  “她希望我找个人,已经好多年,”她不悦地说。“目的只是要惹樊世生气。但只有你使他真正生气,所以她很高兴。”

  “我很乐于顺从她的意愿。”他说。

  “艾司蒙!”

  “夫人?”

  “不要惹我讨厌,我想把事情想清楚。”她放下画刀,在垂下的窗帘前踱步。

  看她踱步比看着艾凡瑞做同样的事,有趣多了,亚穆心想。她像风一样,卷过来又卷过去,裙摆飞扬,发夹凌乱。

  “菲娜很保护她喜欢的人,”转了几次后,她说。“包括我。直到两个星期之前,她才把薛本尼对樊世的怀疑告诉我。在那之前,我不知道薛本尼公然拒斥樊世,不过她会逼我去参加樊世不会在场的宴会,也一再邀我去跟她一起住。那时,我以为那只是她不喜欢樊世,现在想来,她可能是担心我跟一个越来越不讲理、也越来越危险的男人住在一起。”

  “据我所听到的,情况真是如此。”他说。

  “所以这应该也是她把兰蒂送走的理由,菲娜不要樊世有可能靠近她。”

  “你说你丈夫不喜欢凯洛夫人,你认为他有可能借由伤害她的妹妹来伤害她?”

  “这似乎是他唯一可以伤害菲娜的方法。”

  “那么,你认为伍小姐之所以被送走,与艾凡瑞的兴趣没有关系?”他问。

  她想着,又走了起来。“我的天,我不知道。菲娜很保护兰蒂,而大维又真的老是跟樊世在一起,甚至在大家都不理他之后,连我都在猜大维究竟怎么回事。他若真想跟兰蒂结婚,应该早就脱离不好的同伴,改变生活方式,同她的家人证明他有改过向善的决心。”

  “他似乎觉得他的处境完全没有希望,”亚穆说。“这种思想存在很久了。但他为何如此困扰,连对我都没有说。”

  “但你一定有某些推论,也一定跟很严重的罪行有关。”她说。

  “谋杀是一种可能。”

  她猛然住脚,瞪他一眼。“早在十二月的时候,哪有谋杀让他有罪恶感,除非你认为他已经杀人杀了好几个月。”

  “谁说不可能,他也许疯了。”亚穆拍弄靠垫,让它们更舒服一些,他也躺得更深。“也有可能是性欲方面的事。”他低声说。

  只听到脉搏声的冗长寂静降临房内。然后她大步走回工作台,拿起素描本和铅笔。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